慕容翊没料到元宝是个“睁眼瞎”,竟然对他的警告毫无反应!
他一边气愤十三身边怎么留了个这么蠢的东西,一边又怄气不能给尹风安上刺杀皇子的罪名。
不过……若是十三死了,他要说人是尹风杀的,又有谁能敢出言阻拦呢?
毕竟当事人都已经死了!
他看着慕容烨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既着急,那便将人送入太医院岂不更快?”
“尹世子这么着急地把十三带去将军府又是何居心?”慕容翊双眼微微眯起,“还是说……尹世子其实与十三关系匪浅?”
青禾在一旁听得心中直打鼓,他家公子和十三皇子相识的事暴露了?!!
“太子殿下何苦非要把臣与十三皇子牵扯在一起?”比起青禾的忐忑,尹风显然要淡定得多,他的目光泛着冷意,面上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是说殿下又想给臣安个什么罪?”
慕容翊脸色骤然一黑。
元宝见缝插针地又挤进来,哎哟连天。
“哎呀!这话怎么说的!”
“从韶华殿到太医院的确比到将军府快些,”元宝依旧苦着脸,向慕容翊解释,“但太医院的太子们毕竟对江湖的毒不了解,有那位神医在定然是能够药到病除的。”
“况且如今尹世子已经将殿下带到了朱雀门,从此地再去太医院可就远了!”
元宝说着,又急得直跺脚。
“太子殿下,要不还是赶紧把十三殿下送到将军府吧?这可耽搁不得啊!”
慕容翊怎么可能会放任尹风带着慕容烨离开?
尹风此人平时行事谨慎,难得他今日让他抓住机会,他若是不把握住岂不白白浪费?
“一个江湖大夫如何能与宫中御医相提并论?况且十三到底如何中毒,又怎能听你二人片面之词?”
“若毒是你二人合伙所下,将十三交给你们岂不正中下怀?”
慕容翊冷哼一声,挥手示意禁军和龙鳞卫,“送将尹世子和十三皇子这位近侍先关押在韶华殿,待抓住他们口中的贼人洗清嫌疑后再放他们出来!”
“至于小十三……先将他送去太医院!”慕容烨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定要让诸位太医仔细为其诊治解毒!”
他把那“仔细”两字咬得格外重,配上他那阴沉沉的眼神,不禁让人后背生寒。
青禾猛地抬眼,不经后退半步,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是想弑手足来陷害他家公子不成?!!!
他又看向尹风,果然见到他家公子最后一点表面上的和善也裂开了。
那平日围绕在他身上的温和消失不见,战场上常年厮杀而练就的戾气煞气正向外蔓延。
元宝左看看右看看,心知事态发展不妙,嘴一撇,鼻子一皱,“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不可呀!太子殿下!”
他向前膝行几步,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太子殿下,十三殿下中毒已耽搁许久,再耽搁不得了呀!”
“殿下!奴婢求您,先送十三殿下去找神医吧!”
“神医?”慕容翊冷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元宝,“若孤没记错,那位神医也是将军府找来的吧?”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恶劣的笑。
“孤信不过你们!自不会将十三交到你们手中!”
“来人!还不带十三殿下去太医院——”
“太子殿下!”
就在几名龙鳞卫上前准备押下尹风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骤闻其声,慕容翊额角便先猛跳了两下,紧接着眼底的笑容骤然离去,随即爬上一抹阴沉。
他这些日子荣登高位,虽还未坐上龙椅,却也是众所周知的下一任皇帝,别说以孙有权为首的一众朝臣对他毕恭毕敬,就连户部尚书严正对他说话都比以前要客气,偏那御史大夫宋禀居不识抬举。
那日他在朝廷上罚了尹决明二十廷杖,严正都妥协了,偏这宋禀居病假上朝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审批他。
就因为听人说尹决明挨了廷杖后加重了背后刀伤昏迷。
这老东西竟当着群臣的面在朝会上指责他,说尹决明为救京州受了刀伤尚未痊愈,说他不该对尹决明施以杖刑。
又说赈灾一事应当严查,所涉官员都当严惩。
还说冯时之事涉及紫庸,说兹事体大恐伤及国本,说他不该心慈手软放了冯时,就应当将其交由大理寺查办清楚。
还说什么先帝在世时大小朝事皆是三思而后行,力求公正严明,万事处理得事无巨细,他让慕容翊也学学先帝,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冲动行事。
慕容烨气得七窍生烟,明理堂的上好砚台这两日不知被他砸了多少。
宋禀居是事事都提,事事都说有错。
慕容翊恨他恨得牙痒痒。
他沉着脸看去,就见宋秉居被人搀扶着快步走来。
这宋禀居这两日跪在明理堂外,说他处理杜鑫赈灾一事处理得不妥,说督察百官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既是怀疑官员贪污,便不该让刑部也掺和进去,免得多生事端。
又说他处理冯时一时欠妥当,说冯时手中禁军三百余人加入天眼他不可能不知道,因此逼他将冯时交出来送往大理寺审问。
冯时是皇后要保的人,慕容翊自然不可能就这样交出去,于是宋禀居便日日早朝都要来一出一腔孤勇,下了朝也要跪在明理堂外死谏。
慕容翊如今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开始头疼,心头压制的怒气是一节一节的往上冒。
若不是这人在先帝时期颇受重用,慕容翊怎么着也得把他送进天牢关押几日。
再不然直接让他告老还乡,省得他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这里不行,那里不对。
宋禀居今日下了朝又去明理堂跪谏去了,只是没料到今日太子下朝后没去明理堂,反而带着一队龙鳞卫直奔朱雀门。
他正想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听一个小太监说有贼人闯了皇宫,在韶华殿伤了十三皇子。
恰巧又被前去韶华殿的尹世子遇见,尹世子和贼人交手伤了一臂,十三皇子也中了毒,沈都督带着禁军赶到后贼人逃走,尹世子便将中毒的十三皇子带去将军府找神医解毒。
但太子收到消息后似乎带着龙鳞卫要去捉拿尹世子。
宋禀居一听,当即让人搀着他往朱雀门赶去。
他虽也觉得尹风把十三皇子直接带出宫有欠妥当,但神医既在将军府便又得另说。
因此太子若要捉拿尹风,无论是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
宋禀居自然也知道太子并不是因为真担忧尹世子伤了十三皇子,他就只是想借此报私仇而已。
宋禀居在心中叹气,太子马上就要登基称帝,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可怎么行?
再说北境边防还需尹将军镇守,如今紫庸又正是蠢蠢欲动之时,两国之间必定是要打起来的,到时候战火四起,不还得靠尹家镇守?
尹风十五岁得了北境“玉面罗刹”的称号,那并非浪得虚名,而是人家实打实上战场打出来的称号。
那是一头看似温顺的小狼王,若真和紫庸打起来,老狼王虽勇猛,但毕竟上了年纪,最后靠的不还得是这小狼王吗?
就京州这帮连六皇子叛军都打不过的软兵,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去打紫庸?
太子怎么就想不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