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婵媛顺利离开楚国,也许是赢驷来到楚国后,陈曦和过得分外舒心。
让陈曦和想起了现代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亲是个考古学家,终身立志于为世人揭晓先秦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秘密。
她才会走路时就被父亲抱在膝上讲解考古知识。
但她这人虽然表面长得乖巧,但其实骨子里极为叛逆,小时候大概听的多了,陈曦和对历史就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感。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她自然东耳朵进西耳朵出,他父亲讲得绘声绘色,到最后,她脑海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
等她再长大些,她父亲也看出了她不喜欢他研究的那些东西,也就再未在她耳朵旁同她讲过他自己的研究成果。
因为喜欢踏遍祖国大好山河,大学时他选了地质这门与考古冷成兄弟的专业。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楚国。
梦里,她又清晰地回到了穿越那天。
那是暑假开始的第一天,父亲出差抽不开身去接她回家,而她母亲又带着她顶头上早已工作的哥哥姐姐去外地旅游了。
她这个平时被大家疼爱的老幺只能自己拉着笨重的行李回家。
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公路两旁的绿化带里的树叶与青草顶端都被揉成皱巴巴的模样,像是上了年纪被压弯腰的老人家。
陈曦和站在车站等公交时觉得自己快要热化了,哪怕她手持着小风扇,也丝毫不能降低她身上的热气。
她自己带着笨重的行李赶回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实在太热了,她哐哐喝了一瓶冰可乐,才打开空调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她有一个地层图还没画完,还得加会班,才能将它修改了交给构造地质学的老师。
推开门时,她看到自己书桌上摆着的平安扣。
起初她以为这是父母为她准备的礼物,于是她惊喜将它拾起打量。
但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可能是父亲又粗心没有将文物妥善收起。
他们兄弟姐妹上大学、工作后,陆续搬离了老宅。
他父亲就时不时会借用兄妹几人的书房。
而躺在她手里的那平安扣,触手冰凉,色泽莹润,是上好的和田玉。
玉扣上刻着“玄鸟陨卵”、“双手供奉”、“禾苗”组成的图案,显然,哪怕她不是学考古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个图案的不同寻常。
很像一个氏族的图腾。
叹了口气,梦里的自己就开始收拾起房间。
到这里,梦戛然而止,陈曦和猛地睁开眼睛。
她有些难过,来这个世界一年了,父母的面容再回想时,却如隔着一层面纱一般,模模糊糊。
她陡然升起一股恐慌感。
若是她回不去怎么办?
自己现在的身体会不会因为她长时间的离开而失去生命体征?
或者干脆变成植物人?
那她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
想着想着,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开始细细啜泣。
哭到一半,她极为熟练的去拉被子抹眼泪,结果轻轻一拉却拉到毛茸茸的领子。
陈曦和皱眉,将滑到腰间的“被子”撑起,是件披风。
想到什么,她微微将鼻子靠近披风,很淡的香草气息,果然是赢驷的。
陈曦和记忆开始回笼,她记得她在软轿时就困的撑不开眼睛了,等到了敬贤居时,她也就强撑了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睡意。
所以,又是嬴驷送她回来的?
夜里睡不着,难免多想。
脑补多了,陈曦和脸越来越红。
想到后面,她干脆将整个人缩在披风里,抱着披风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滚成圆滚滚一条。
也太难为情了。
别看她性子开朗,从小到大收到的追求者礼物也很多,但由于父母给她的爱太多,她从小不缺爱,也就没遇到那种能打动她的人,让她有心情尝试谈一场恋爱。
吃一吃爱情的苦。
她其实,面对男生的所有花言巧语都免疫了,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尼姑。
然而想起嬴驷时,出乎意料的,她的心好似微微泛起波澜,心里丝丝泛起甜,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这种心情,就像喝了蜜,又像醉了酒,轻飘飘踩在云端。
可惜了,陈曦和叹了口气,放在现代,赢驷的自身条件绝对优质,她怎么也会争上一争。
但这是在战国,嬴驷后宫无数女人,她读过的所有穿越小说的女主人公都曾告诉她,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就是找罪受。
陈曦和将披风往外推了推,身体开始凉下来,脑子也慢慢开始凉下来。
脑子中一晃哐当响的那些粉色泡泡也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要完成任务!
我要回家!
陈曦和默念了几下,终于将心里那点涟漪抚平。
不过,赢驷成不了她的恋人,但是却可以成为她的契约床伴嘛!
任务要做,那赢驷不可避免必须拿下。
她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心成为一个合格的床伴,兢兢业业为大秦建设添砖加瓦,必要时再吹一吹枕边风也是不错的。
前朝有婵媛,后宫有她,她就不信,自己完成不了任务。
陈曦和越想越精神抖擞,眼看着入睡已经成了奢望,她便一骨碌爬起,披上披风点起灯,打算挑灯夜战顺一下赢驷时期的历史大事变。
哪曾想她才点燃油灯,就见房门外站着一个影子。
陈曦和瞪圆了眼睛,只觉得吓得魂飞魄散。
自己睡得那么熟,若是敌方人马,那还不得立马被嘎了?
屋外站着的人似乎也不料陈曦和会突然醒来,他似乎有些踌躇。
“你睡不着吗?”
陈曦和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竟然是赢驷。
赢驷那样的人,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大半夜守在姑娘房门外的事情和他一点都不搭。
见陈曦和不答,赢驷轻咳一声,然后又开口道:“寡人一会就要走了,本不想叫醒你,只是路过你的房间外,听到里面动静,就停了下来。”
陈曦和皱眉,这乌漆嘛黑的天,显然是下半夜,这就要上路了?
她啪一声打开门,朝外面看了一圈,果然,天色尽暗,连月亮都没有踪迹,院子里点着的灯笼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怪吓人的。
陈曦和将头转向赢驷,语气有些同情:“君上应该只睡了一小会吧,这么早就要赶路?
不如,晚点走。”
陈曦和只是客气下,赢驷还以为陈曦和是舍不得他,心里有些痒。
他垂眸开口解释:“朝中出了些事情,耽搁不得,所以得快些赶回去。
你不用怕,等寡人回秦国,就派使臣来迎你回大秦。”
说到这,他又停顿稍许,在开口时声音有些哑:“照顾好自己。”
“那君上等等。”陈曦和也没再客气留人,而是登登登跑进屋内,又登登登跑出来。
她弯了弯眼睛,将手抬起,手掌摊开,一枚平安扣就安安静静出现在她手中:“用我的钱买的,送你。
一路平安。”
赢驷瞳孔微微放大,他只觉得脑海中有么东西啪的一下,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