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品味!”何春花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句,随后又问她,
“我还要继续脱吗?想不想看我里面一件衣服穿的什么颜色?”
“想!”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是李满仓。
只见他站在土匪身后,一张脸黑如锅底,冷冷看着何春花。
察觉到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那土匪吓得虎躯一震,正要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胸口突然多了一个亮晃晃的刀尖。
李满仓看都不看他一眼,利落抽出贯穿土匪心脏的大刀。
随后一脚将他踢翻,“敢侮辱我娘子,找死!”
那土匪被他踹翻在地,挣扎两下,嘴里便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脚一蹬,再没了气息。
“娘子,美人计使的不错啊!”
李满仓拿刀尖杵地,一只胳膊搭在刀把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何春花从他眼中读出丝丝凉意,突然觉得有些浑身发毛,只匆匆暼他一眼,便偏过头答道,
“我这是权宜之计罢了,权宜之计……”
“罢了”李满仓幽幽吐出一口气,哀怨的看向何春花“不管什么计,有用就行了。
只是不知娘子这美人计什么时候也对我使使?”
“额……好说好说”何春花干笑两声,熟练的打起哈哈。
随后看了眼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的土匪,讨好般的朝他竖起大拇指,
“相公,你可真厉害,吾辈楷模!”
对于这句夸赞,李满仓十分受用,脸上寒冰消散换上满面春风。
随后笑着摆摆手,“我说了,有我在,你别担心。”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李满仓已是精疲力尽。
将大刀往地上上一丢,便靠坐在车辙上歇息。
何春花给他递了水,便不再管他。
而是爬进了车厢,将她藏在座椅底部的银簪重新放进怀里,随后又将她和玉蓉的包袱拎了出来,放在车厢外沿上。
这才跳下了马车,从为首的那个土匪身上将李满仓和康伯的的钱袋子搜了出来。
“若是歇好了,咱们就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何春花将玉蓉的包袱背在身上,又将他们的包袱递给李满仓。
李满仓笑着接过,挎在肩上从车辙上坐起身,还未站直身子却又跌坐回去。
何春花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抽气,心下一沉,忙问他怎么了。
“没事”李满仓摇摇头,扯起嘴角冲她笑。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和额头冒出的汗,何春花心下了然,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我没事,娘子不用担心……”
何春花并不接话,只横着眉头瞪他一眼,上前拉过他的胳膊四下查看。
看到李满仓后背划了一大条口子,袄子里翻出来的棉花都被血水浸湿,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你还说没事,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何春花颤抖着手,想要触摸那条血淋淋的刀口,又怕弄疼他赶紧缩回手。
“娘子,我真没事,小伤而已”李满仓揉揉何春花的头,“咱们快走吧。”
何春花也知道,他们不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停留,那些土匪发现出去的同伴没回来,必会寻过来。
而且他们在此处耽搁这么久,却没有见到一个行人路过,这也十分不寻常。
早上他们没遇上行人,那是因为他们出城早,而且后面又赶上下雨。
可是现在天晴了许久,依然没见到人,那就很值得他们深思了。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人发现了此处正在打斗,所以便停止不前。
若是等他们确认了土匪已经被灭,而李满仓又受了伤,就知道已经没有危险,定然会过来。
要是碰上成群结队的流民,说不定他们就成了那些流民手中任人宰割的肥羊。
所以,他们不仅要走,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走。
可是哪怕情况再危急,何春花也没办法对李满仓后背还在淌血的伤口视而不见。
她刚刚太粗心了,居然没有察觉到李满仓受了伤,何春花懊恼不已。
将李满仓丢掉的大刀捡起,塞回他的手上,
“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好防身。”
“你要去哪里?”李满仓语气绵软,显然已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草药,放心,我不走远。”
何春花对他温柔一笑,随后往路边的荒草地走去。
其实有很多杂草都有止血的功效,比如蒲黄、马兰、藿香蓟、芒萁、小飞蓬等等。
藿香蓟、小飞蓬均是外来物种,原产于南北美洲,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蒲黄是香蒲的花粉,通常秋季才有,而且它主要生产于水边。
在何春花的家乡,都叫它茅蜡,可以晒干了用来熏蚊子,跟蚊香有异曲同工之妙。(评论里有图)
至于并不耐寒的马兰芒萁,在春寒料峭的时节也根本就找不到。
但是仙鹤草却不一样,它有较强的耐寒能力,在俞州府这个中部地区,能够安全的度过寒冬腊月,在眼下其他杂草刚钻出地面露出嫩黄的尖芽时,它已经是绿油油一片了,所以在荒草丛里十分显眼。
仙鹤草也叫龙芽草,叶片边缘有锯齿,开黄色小花。(评论里有图片)
作为药食同源的多年生草本植物,不仅嫩芽可食用,还是收敛止血、解毒补虚的良药。
与红枣煮水服用,可缓解气血亏虚、神疲乏力、失眠的症状。
找到了仙鹤草,何春花并不做过多停留,回到李满仓身边,细细帮他脱去外衣。
看着他疼的直吸气,何春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哭,你一哭我更疼了”
何春花抹了把眼泪,偏过头哑着嗓子低声道,“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看你哭我心疼。”
何春花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将包袱里的里衣翻出来,撕成长布条。
随后又将仙鹤草去掉根茎,用竹筒里的水将它洗净,用手揉乱涂在患处,然后拿布包裹起来。
何春花眼里只有血淋淋的伤口,而李满仓却因着耳边的呵气如兰红了脸。
伤口还未包扎完,不远处已经传来嘈杂的声音。
何春花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匆匆系了个结,然后帮李满仓穿上衣服。
“哟,这是受伤了?”上前询问的汉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