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总崩溃,这时东面山岭处忽然传来阵阵擂鼓之声,紧接着是大队马群隆隆的马蹄之声。
也先终于露出惊慌之色,东面过来的骑兵,不是明朝的辽东军就是女真人,反正都不是友军。
也先所部已经和明军都搅在了一起,现在如果背后被这么来一下,真是吃不消的。
也先看明了东面来的是哪一路英雄,便果断转头,吹响号角,勒令撤退。
也先一跑,倒戈的阿鲁台见势头不对,也跟着逃跑。
也先暗道此番攻击大宁的确是托大了,以为能速战速决的。
接着很快明军步卒右翼传来一阵阵欢呼。
赵辉暗叫一声侥幸,看来是友军无疑了。
不多时,便见辽东总兵巫凯的旗号从他面前隆隆地疾驰而过——援军一刻不停,就去追击也先去了。
赵辉收拢了一下骑兵,也赶忙追了上去。
原来他写奏章求援时,即做出部署,建议朱瞻基分派两路来援,一路自古北口出关,从左路包抄,截断也先退路,右路则由辽东军出马,加上大宁的本军,三路人马分进合击将也先给一举拿下。
现在辽东军这一路已经赶到,正是反击的好时候!
“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赵辉快马加鞭,奔着也先追了上去。
也先率部仓惶撤退,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明军。巫凯的辽东军在前,赵辉的大宁军在后,两支骑兵紧紧盯着前方逃窜的瓦剌军队。草原上,马蹄飞腾,扬起漫天尘土。
也先深知此刻若被明军追上,必将全军覆没。他一边指挥着军队边战边退,一边暗自盘算着如何摆脱困境。他命令精锐骑兵断后,利用草原上的沙丘、沟壑等地形,对追兵展开反冲锋,以阻挡明军的追击。
喊杀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激烈的乐章。
巫凯一路追过了落马河(大约在今赤峰市西面),从大宁卫到这里追了足足有二百里路,越追心里越是发虚。
“我叼,说好的西路军呢?没人在前面拦着,骚鞑子跑得则么滴快,怎么捉得住。”巫凯追过了落马河,觉得这个名字实在不吉利,担心有诈,就停了下来,等后来的赵辉赶上来。
赵辉追了上来,见巫凯原地踏步,急忙询问原因。
巫凯道:“按定下的方略,阳武侯薛诜的西路军应该早就赶到开平左屯卫了(开平左屯卫已内撤,故地在落马河西面,距离不远),现在人影都不见,没有西路军拦截,我追不上鞑子,只好等督帅的指示了。”
赵辉只好跟巫凯大眼瞪小眼,赵辉忍不住骂道:“那还等个屁,散出哨探去,查询西路军的下落,薛诜也不是会迷路的蠢货,要么跑前面去了,要么还没赶到。”
巫凯骂道:“薛诜这龟孙也没领过兵,迷不迷路真难说。”
薛诜是阳武侯薛禄的孙子,他爷爷薛禄待机时间太久,薛禄出生的时候朱元璋还在江南和张士诚互掐,他足足活了七十八岁,前两年刚刚才去世。
至于为啥朱瞻基要用个没领过兵的薛诜率领西路军,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帝王心术,难以猜测。
其实薛诜三日前就赶到落马河了。
也先一路奔逃至此,薛诜见了以为有大便宜可以占,立马挥军欺上。
也先佯装不敌,假装败退,薛诜果然中计,一路追击,然后被也先预先设下的埋伏四面合围,一顿痛殴。
薛诜经过血战竟然杀出了重围,往南面逃去。
巫凯派出哨探四散查探,果然找到了薛诜与也先之前战斗的痕迹。
一番搜索,捉住了几个溃兵,这才知道薛诜已经被也先击败,在往南撤退的路上了。
巫凯连忙将此事报告赵辉。
赵辉一脸黑线,“得了,那没戏唱了。撤吧撤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辉心知已经拦不住也先,便命各自收兵回撤。
薛诜返回长城内,随即上奏章,参赵辉与巫凯追击不利,没有与自己夹击也先。导致西路军孤军奋战,以致损失惨重。
赵辉一脸懵逼,这薛诜自己打仗莽莽撞撞,打输了还怪别人喽?他不上奏章也不申辩,只任由巫凯上书自辩。
不过在回程的路上,也不是全无收获,巫凯擒住了四处乱窜的阿鲁台。
这家伙早年在草原上反复横跳,被朱棣追得上天遁地,差点逃到西伯利亚与大毛熊为伍。他曾经击败不可一世的瓦剌,也被瓦剌击败过,可以说一辈子都在打仗。输输赢赢,始终屹立不倒。可这回,他终于栽在了明军手中。
巫凯十分欣喜,本来此战几乎寸功未立,现在捉住一个阿鲁台,一下子就赚大发了。便把人捆成粽子,解送进京献俘。
三个月后,关内调来的五个卫陆续抵达大宁,大宁的兵力超过了两万人,防守无虞。赵辉完成了使命,便收拾收拾回京了。
这一仗,明朝与瓦剌都是没有充分准备的,仓促之间硬碰硬打了一仗,勉强算是和瓦剌打成平手吧。
此时也先他爹脱欢还活着,不过从此战可以看出,也先此人有野心、有狠心、有决断,比他爹更胜一筹,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赵辉总结了此次对也先作战的教训以及招抚蒙古诸部的经验,写成《大宁重设卫所征抚二三事疏》上呈给朱瞻基。
朱瞻基看了大为赞赏,特别是用羊毛贸易来“捆绑”蒙古牧民,赞其为“上上妙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发各边关令各地仿照施行。
赵辉又上书,建议朱瞻基抓紧筹集粮草,在近两年,趁着瓦剌还没有一统草原之前,抓紧出塞征讨,否则等瓦剌坐大,那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