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在看前阵子因为打仗没有抄送大宁的廷抄。
好消息是由于与满者伯夷的战事迁延,郑和没有出海,又加上他兼任了南洋大都护,政务繁忙,便驻扎在旧港。郑和便没有跟历史上一样在海上去世。
为了宣扬天朝教化,郑和还派遣洪保率分舰队向东航行,探索各处岛屿的同时,验证赵辉说的巨鼠洲上是否真的有许多矿藏。
坏消息也有,满者伯夷灭亡后,王室后裔克尔达威查雅重新立国,称东爪哇国,与同在爪哇岛上的淡目苏丹国爆发激战。东爪哇国渐渐不敌,克尔达威查雅派使者前往旧港,请求天朝调停。
可哪知淡目苏丹不买郑和的帐,铁了心的要灭了东爪哇。郑和也不愿直接出兵爪哇,上奏朝廷,请示是否能援助一些火器,以保住东爪哇。
……
大洋之上,洪保率领着大小五十余艘海船扬帆前行。过了爪哇后,他先是经过了巴厘岛以及更东的数座大岛。
他在日记里写道:“过爪哇,东向更有数座大岛,小岛星罗棋布,不可数矣。去爪哇千六百里南向,则有狭长大岛,前元谓之吉里地闷,此地盛产檀香,多有我闽浙商民至此贩运。”
吉里地闷就是现代的帝汶岛,过了帝汶岛,再往南就是澳大利亚了。
洪保又写道:“自吉里地闷,复南行千五百里,则为赵国公所谓之巨鼠岛。此前大元帅曾遣人至此,见荒漠而返。”
洪保按照郑和的指示,沿着澳大利亚的北海岸线一直往东行,终于到达澳大利亚的东海岸,此处有一河口(即今悉尼),洪保便命船队在此停泊靠岸,登岸查探。
不久,有数百土人大呼小叫的前来,咋咋呼呼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洪保忙命士卒戒备,引燃火绳,随时准备击发。
又遣人给他们每人送上一只明朝出产的瓷碗,以示友好。这些瓷碗在大明朝不过是寻常货色罢了,几文钱就能买一只,可那群土人看到了,却是惊为天物,顶礼膜拜,但也不知道要用来干嘛。
洪保麾下士卒只好给他们演示,碗里装上水,一饮而尽。
土人们顿时恍然大悟,露出欢喜的神色。
两帮人在那里比划着艰难交流,见那帮土人似乎没有恶意,明军士卒又将土人们引向海边,向他们表示“我们是坐这个船只来滴”。
土人们见到明军的巨舶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又是唱又是跳又是磕头的,搞得明军士卒们忍俊不禁。
洪保在日记中写道:“巨鼠岛上,有褐肤土番,皆不着寸缕,袒胸露乳,唯以草遮下身。其不通人言,见我天朝巨舶,皆祷祝下拜,以为神明也。”
土人们投桃报李,给洪保他们送上各种五颜六色的瓜果,还有许多的金银饰品。
虽然这些金银饰品大多十分粗陋,不过也令洪保眼前一亮。既然土人都能挖到金银,那少不得这岛上是有矿的。
在此地待了十余日,洪保他们总算勉强和土人们有了点语言交流。
那些土人自称为“库利人”,靠捕猎和采摘瓜果为生,偶尔也去海边捡一些贝壳之类的。洪保让他们带自己去看看那些金银矿,经过反复的沟通,总算让土人明白了意思。
便真的带洪保去看挖金银的地方在哪里。
可哪知道一看就失望了,土人的金银矿并不大,挖点做首饰可以,但想要挣钱,那就不够看了。
采矿这个行业,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机械,纯粹得靠人力。如果采出来的金银还不够支付造船和人力费用的,那就没有开采的必要。
见无利可图,洪保便准备走了。
他命人在此立碑,上书“大明中官从四品左少监洪保率军至此,以此地命名为库利”云云。
走之前,洪保命人捉了一些袋鼠、考拉之类的动物,装在船上。
洪保这样记录:“此地有人立之硕鼠,腹前有袋,产崽而盛之,此必是赵国公所言之硕鼠也。其肉嚼之似牛肉,味类鹿肉。余遣士卒射杀数十以犒军。”
洪保打算运几只动物送回南京,给大明朝的百姓们看看。不过由于他们一路上都要吃树叶和草,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
按照原计划,洪保一行是要绕澳大利亚一周航行的,但洪保发现随船携带的粮食已经不足了。
如果继续环绕巨鼠岛航行,接下来数千里可能就没有粮食补给,纯靠上岸捉袋鼠吃也不是个事。便在库利分兵,一支往北,路线近,前往吉里地闷,那里有大明的商人,买到粮食并不难。另一支则由自己亲自带领,继续南下,环绕巨鼠岛,打算完成既定的绕岛一周计划。
从技术角度来讲,目前明军水师已经有丰富的经验来应对各种海况。但更要命的是瓜果蔬菜的补给,洪保每隔几天就靠岸,命士卒上岸查探情况,采摘一些瓜果,寻找水源,顺便观察下有没有土人出没。
但令人失望的是,除了在经过海角时,发现了一队土着以外,接下来的航程都没有见到人烟,尤其是到了巨鼠岛的西面,更是接连好几天遇到的都是茫茫旱地,草都很少,更不用说树木了。
船上带的四只袋鼠也饿死了两只,剩余两只也软趴趴的,不再向士卒们挥拳相向——也有可能学乖了,毕竟他们再猛,也打不过穿了甲胄的明军士卒。
洪保开始庆幸自己将几乎全部的动物都给另一路带走了,要不然都装自己船上的话,这会儿应该都臭了。
在行驶了二十余日后,由于袋鼠缺少食物,船员们只好把剩余的两只奄奄一息的袋鼠给宰杀吃了。
这会儿洪保又开始后悔,没有多捉几只——拿来当肉食也是不错的。
在航行了三十余日后,洪保终于又回到了吉里地闷南面的海域。
此行不仅没有发现赵辉所说的金矿,反而差点没饿死在海上。洪保在给内官监写的行文中写道:“巨鼠岛极大,环行一周两万余里。岛西面绝多旱地,草木难寻,不可活人。岛东或有土番,饮毛茹血,难以通言。赵国公所谓金银之穴,以职之所见,或为谣传也。”
另一路本该从澳大利亚的北海岸线原路返回吉里地闷的,可哪知道,走着走着遇到了风暴,走错了路,竟然跑到了另一处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