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家饭馆今天歇业一天,毕竟陈大厨和周大厨都来掌勺了,黄丽干脆给大家放了一天假。
施工队今天有工人在施工,黄丽给开了十块钱的工资拜托姚莲花母女俩做三顿饭。
姚莲花不肯要,但是黄丽还是强硬地给了,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她就不愿意欠人情。
林家人今天也来吃席了,为了表示对亲家的看重,全员出动。
林母儿时的玩伴就嫁在附近,今天也来吃席,一群老太太就围着火堆交流两个镇上的最新情报。
这一年家里经济宽裕了些,林宏达偶尔会放松一下打打小牌,此刻他就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林宏进带着明海和外甥刘景天看唢呐班子敲锣打鼓,明海虽然平时看起来呆愣愣的,对音乐却特别感兴趣,一边看一边模仿。
明欢、明扬姐弟俩跟着明玉和吴念满街跑,折腾到地头去摘橘子。
让明玉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跋山涉水的到达地头时,树上就只剩几个蔫吧的小橘子。
几个小孩儿也不失望,转头就去掰甘蔗。
当地的老品种甘蔗皮硬汁少,大人们不怎么喜欢啃这样的铁甘蔗,所以才能留下来。
刘顺的诊所里有病人,他中午吃完席就要回去。
林红玲嫌家里吵得烦,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黄丽让她安心待着,晚上让林宏明送他们母子三人。
马慧芳带着明河,林红玲带着老二南星,加上田小红,三大两小满屋里找黄丽。
黄丽是出了门的姑娘,今天并没有给她安排任务,看她打算去陪吴忧,一群人又一起到婚房里看新娘子。
吴忧已经睡醒了,刚打算掏出书来看看,听到敲门声,连忙去开门。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就有五个女人,屋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吴忧满脸笑意地招呼众人进去坐,拿了不少吃的出来。
女人们聊天不在乎东家长西家短,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林大姑。
马慧芳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眉毛一挑,幸灾乐祸地说道:“听说前两天许昌他们三兄弟在家里打了一架。”
“啊?为什么啊?”黄丽不清楚这事儿。
马慧芳脸上带着不屑,“他妈回家摔了一跤,听说把腿摔断了,需要人服侍。”
“许老三认为该老大许昌养,还怪他大哥没拦住他妈撒泼,所以才没能把儿子换给二嫂家。他原本还想借换孩子这事儿来找二嫂你们借钱,现在两家闹翻了,他也就没脸来了。”
恐怕许老三借钱是假,要钱才是真。
“许昌又觉得他妈偏心,什么好事都只想着两个弟弟。两家一闹翻,他儿子进一中也不好意思找二哥帮忙,心里不舒坦,一吵架就全秃噜出来了。”
“许老二就更冤枉了,他既没有要上中学的儿子,又没有能换养的儿子,占尽便宜的两个兄弟还想把不能动的老娘推给他养,他心里也不满意。”
林红玲接话:“三兄弟打着打着就下死手了,许老三脑袋被他两个哥哥打了个大窟窿,连夜抬去了我家,想让顺子免费替他医治,我没让顺子管。”
林红玲见吴忧频频侧目,怕她觉得自己刻薄,连忙补了一句:“他们去家里看病,一分钱不带,打量我和顺子是傻子呢!”
“不过那窟窿确实大,家里没器械治不了,顺子让他们送县医院了。”
吴忧对于众人所谈论的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因此她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价,而是默默地听着。
黄丽想到红玲家在镇上租的铺子,于是便问她的打算。
林红玲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回答黄丽的问题:“二嫂,其实我们刚开始打算开个诊所,可是卫生室挺忙,顺子走不开,我也没那本事撑起一个诊所。”
黄丽并不懂医药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关于诊所她并没提出什么建议。
林红玲和刘顺是有主意的,旁人说太多反倒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吴忧听黄山说过林宏明家几个兄弟姐妹的情况,看着林红玲说起诊所的事,心里轻微一动。
吃了东西的明河扑腾着要下地,马慧芳把他放下来,低头时看到了鞋上的泥,忍不住埋怨。
“我们今天从镇上过来时还遇到挖掘机在挖山体,堵了二十分钟。照我说这路明明有那么宽,也不知道还能修成什么样儿?”
田小红的大哥在镇上修路,知道不少内幕消息,她抬眼看看大家,小心翼翼地说:“我大哥在修路队上班,听他说这附近的公路全部都要扩宽,还要硬化。”
黄丽眼中带着喜悦,“已经动工了呀?那真是太好了。”
田小红点点头,继续说着她知道的内幕消息:“听说要在六月份前完工,现在晚上还要加班呢!”
想到最近镇上的变化,黄丽就觉得开心。
看来同福镇离快速发展更近一步了。
黄突然想到红玲她公婆养了不少牛的事,想到镇上日益壮大的施工队伍,试探着问道:“红玲,你公婆养了多少牛?”
“二嫂,我公婆年前刚卖了三头牛,现在还有七八头牛养着。”
林红玲想了想又说:“我公公说今年想养几只羊,再养上两头猪。”
田小红有些担心:“这么多牲畜,你公婆两个人能养得过来?”
林红玲无奈地说道:“我和顺子让他们别养那么多,他们不听,总说要给我们多存点钱,万一交罚款……”
林红玲截住了话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他们就怕我们过得太辛苦,想方设法地补贴我们。”
马慧芳听到这话,想到林母,嘴巴瘪了又瘪,才忍住了想吐槽自家婆婆的话。
算了,等红玲不在的时候,她再和两个妯娌好好讨论讨论林母的变化。
黄丽顺口提了句:“大嫂,红玲,镇上如今工人多,需要的食材多,你们可以考虑下扩大规模。”
“宏明说如果产量供应得上,除了供应给我们店里,他还可以帮忙牵线,到时候供应给学校、政府等单位,收入就能大大的增加。”
“不过这事儿不急,我们过两天回镇上,到时候好好商量一下。”
田小红和林红玲的眼中闪过惊喜,互相看一眼,连忙答应:“哎,好。”
黄丽又对马慧芳说道:“你家铺子地理位置好,除了卖点文具零食也可以卖早餐。”
“你自己要是没精力,可以请人干,或者就让老三就留在家里干活,一年也能挣到钱,还能陪陪你和孩子。”
马慧芳有些惊讶地看着黄丽,她没想到黄丽会这样真心为她着想。
她在心里反复纠结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嫂,你家也有早餐铺子,万一……”
万一她家生意太好,把煌家饭馆的生意抢走了怎么办?二嫂会不会生气?
黄丽挑挑眉,笑着安慰她:“你别想那么多,镇上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就很多,听说还要开发天坑。你们知道一天有多少工人吗?”
几个连忙摇头,黄丽笃定地说道:“没有八百也有五百,那么多工人我们一家饭馆也吃不下。 ”
“再说,我估计溶洞开放也就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游客都来到镇上,吃的喝的穿的什么不需要?只要用心做,就一定能挣钱。”
她又不是什么恶霸,难不成她开了吃食铺子就不让别人开?
家里兄弟姐妹都能挣钱对她来说是好事,有了钱就少了许多是非,家族力量也就更强大。
聊天是促进感情交流的一大渠道,这半天的功夫吴忧就与她们熟悉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郑治一行人在山林里转悠了半天,等部署好工作后天色就不早了,又加上林宏明和黄父的恳求,他们便决定留下来吃晚饭。
曾诚对于矿石简直陷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进入林子后一门心思地扑在矿石上,根本不在意晚饭吃什么。
曾叔深知儿子的性格,知道他没完成任务一定不会走,根本就没管他,只顾着保护郑治的安全。
林宏明和黄山在林子外喊了曾诚几次,曾诚就回了一声“谢谢,我不去”,连面都见见着。
曾叔还有些不好意思,林宏明笑着说道:“曾兄弟这样很好,他是个能静下心来搞研究的人,我很佩服。”
郑治耳朵里听着林宏明的话,心里对他评价就更高一分。
林宏明这人虽然说着奉承的话,但是并不虚伪,反而让人有如饮山泉般舒服的感受。
依照传统风俗,参加婚礼的来宾今晚仍可在黄家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饭。
不过由于郑治几人的到来,为了领导的安全和形象,镇里与村里的干部明里暗里苦口婆心地劝说众多乡亲打道回府。
黄父的几位叔伯原本打算回丰收村参加陈氏的葬礼,不过知道那两位大官要留在这儿吃晚饭的消息,硬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黄父略微思索后,邀请了政府部门的几位领导和村子里的几位干部留下来用饭。
高镇长知道以黄父为人处事的风格肯定不会赶他走,不过黄父郑重邀请总比他自己厚着脸皮留下来要更好看些。
高镇长对黄父的上道十分满意。
晚饭安排得十分丰盛,两位大厨拿出了看家本领,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了媲美国宴的美食。
堂屋安了三桌酒席,黄母还给每桌的桌下都放了火盆,炙热的火让这个冬天都变得温暖起来。
烤火房里也安了两桌,女人和孩子们吹不得风,没有大官在场她们也更放松。
今天的黄父特别高兴,他中午就喝了不少,晚上又把藏了二十多年的酒从地窖里搬了出来。
郑治看这酒坛子十分古朴,神色有些讶异。
黄父连忙摆手说道:“常务,您放心,今天这酒席绝对没超标。”
“菜饭是两位大厨做的我们乡下的特色菜,都是平常的食材。”
“这酒就更不是什么名酒了,这是黄山十岁那年我亲手所酿,藏在地窖里二十二年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肯结婚,曾经我一度以为这酒已经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哪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这儿子终于有人要了。”
黄山听到父亲这样说,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偷偷地握住吴忧放在桌下的手,眼中是温柔和专注。
吴忧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脸色瞬间发红,娇羞地低下头。
黄父郑重地打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香味传到每个人的鼻腔里,令人口舌生津。
他亲自为每人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今天各位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我深感荣幸,在此,我先敬大家一杯。”
黄父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席上众人大声喝彩,“好,干。”
郑治浅尝一口,发觉这酒口感层次非常丰富,入口后先是清香扑鼻,然后是酱香浓烈,带有细腻的回味,回味悠长,余香不断?。
郑治并不好酒,可这酒却别样的好喝,他连连喝了两口,杯里就空了。
黄丽和黄蓉接替了黄父的任务来给大家斟酒。
黄蓉时刻注意着郑治的杯子,见他酒杯空了,连忙过来倒酒。
或许是灯光太美,或许是月色迷人,郑治看着温婉清丽的黄蓉忽然觉得心跳控制不住,一向锐利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黄蓉发觉他盯着自己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紧张得差点就把酒杯打翻了。
濮阳不动声色地扶住郑治的酒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郑治,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专业素养极高的合格秘书,他对于职场中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非常清楚哪些事情自己应该了解和掌握,而又有哪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濮阳默默地将目光移开,仿佛根本没发现郑治的异常。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黄父感觉自己今天非常高兴,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吐出来。
他再度举起酒杯,大声说道:“今天,我家三喜临门。”
高镇长饶有兴致地问道:“黄哥,今天有哪三喜呢?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他平常喊黄父都是喊黄会计或者老黄,不过郑副县长都喊他黄叔,他若是喊老黄就是打郑治的脸了。
黄父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郑治所在的方位,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其一呢,便是常务您和濮秘书能够亲自莅临寒舍,着实是让我这小小的院子蓬荜生辉!
”其二嘛,就是咱们这些乡亲们的生活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了,我的心里就特别欣慰!”
“最后,这第三件喜事就是我的儿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和他心爱的人终成眷属,我心里非常高兴!”
黄父心里高兴,说一句喝一杯,一坛子好酒别人还只是湿了嘴皮子,他自己倒先喝了不少。
黄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他和郑治碰了一杯,开口就是巨雷:“常务,听说您年纪也到了,有合适的人选也应该结婚了。”
黄丽知道父亲真的有些醉了,这种平时绝对不敢宣泄出口的话居然就这么自然地说来了出来。
郑治瞠目结舌地看着眼神迷离的黄父,对他的话并不觉得冒犯,反而有些好笑。
他都跑到乡下来了,怎么还是逃不过催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