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渊登基后,以铁血手腕清查豫王党以及太子余党。
两年间,蓝家,许家,齐家(齐淑妃家族)等全都被抄家灭族,无一人生还。
唯留下了林家,林永川成了宫门口的一个小吏。
于四水曾问过萧成渊为何还要留下林永川,他说:“让他看着,他的女儿怎么活着回宫。”
日升月落,草长莺飞,又是一年三月。
赵千堂在大儿子赵禹和的陪伴下,终是拄着龙头拐杖颤颤歪歪的进了宫。
“老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萧成渊身着明黄色龙袍从在养心殿的书案后,头都未抬,声音依旧懒怠,“外祖父年纪大了,应好生养着才是。来啊,赐座。”
赵千堂起身被于四水和儿子扶着坐下,声音老迈,“老臣今日是来请旨的,先皇曾赐婚赵家女雨兮为靖王妃,如今三年已过,老臣那孙女已近双十年华,您看......”
皇帝赐婚,又没将赐婚旨意收回,他的孙女就这么被耽误下来,原不知道多少京城闺秀艳羡于她,现今却成了个笑话。
萧成渊这才抬起头来,眉头轻蹙似在思索,复又低下了头,声音戏谑,“靖王死了,她也要嫁?”
赵千堂闻言,脸色惶恐,和他身旁的赵禹和一起再次下跪,“陛下切不可如此说啊。”
对于萧成渊来说,靖王萧成渊已随林婉言的离去早已不在人世间了。
而今的他,不过是为了仅存的一丝责任坐在这个位置上。
赵禹和听到萧成渊的话,却没有说别的,只说:“求陛下开恩,为臣那短命的女儿救一道圣旨,放她归去吧。”
赵千堂颤着身子看向一旁的儿子,脸上是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闭了闭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跪在地上,叹息了一声。
萧成渊对这个舅舅还是感恩的,沉默半晌,道:“朕下一道旨意,取消了这道婚旨吧,往后嫁娶各随其便。”
赵千堂和赵禹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陛下终是仁善,还是留了一条活路给他孙女\/女儿。
赵禹和面上无波,再次磕头,“请陛下隆恩。”
少顷,他又说:“陛下莫要怪老臣多嘴,陛下后宫空置多年,还是要为将来留下子嗣才好。”
萧成渊登基后,靖王府那些女人,就像是被他遗忘了般,无一人随驾进宫。
各大臣御史曾提到过几次立后,广纳后宫,绵延子嗣,萧成渊都是以冷漠对待,最终也无人再敢多话。
翌日朝堂上,已官致都御史的袁少勤递上一封奏折,萧成渊看后,一贯随性的眸子睁得老大,他连忙问:“柳鸣泽人在何处?”
“启奏陛下,在殿外等候。”
“宣。”
“是!”
柳鸣泽是柳世忠的三子,在三年前因误叛军情三万北晟军惨死,而他失踪。
“臣当时带着兵将撤回霞林关时,当时的太守游达遇闭门不开,原本金明谷一战并无多少伤亡的将士却全部都死在了霞林关下。”柳鸣泽经过三年的流浪已成熟不少,“臣也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臣看到大势已去,便带着所剩不多的军士绕去了北冥的后方。”
原来三年前,柳鸣泽受重伤后,被几名军士护着逃走了,后来当他醒来时,却身在一户农家。
他猜到了因他这次被人挑唆着出兵,京城的家中肯定会受牵连,却没想到差点让一家人失了性命。
他为了收集证据,只身去了北冥皇宫,偷袭霞林关的北冥三皇子早已与太子勾结,条件便是助太子获得兵权。
而柳家管家柳福其实早就死了,后来这个逃跑之人,其实是北冥细作假扮的。
为的便是颠覆长胜将军柳世忠一家,使其死于太子的计谋下,谁知,太子并没能将柳世忠一家全都杀死。
就这样,柳家三年来的通敌叛国案终于沉冤得雪。
萧成渊立即下达旨意,将柳鸣泽官复原职,先去将正在西南流放的武安侯一家给接回来。
再带兵前去北境接手北晟军。
时光悠悠流转,三个月转瞬即逝。
柳世忠一家历经风雨,终于返回京城。
靖武帝萧成渊即刻下旨,一道诏书昭告天下,曾被冤屈的武安侯终得平反昭雪。
不仅如此,萧成渊念及柳世忠一家所受苦难,以及其家族昔日对朝廷的诸多功绩,特封武安侯为镇国公,世袭罔替。
这一消息传开,朝野震动,有人为武安侯一家欢喜,也有人暗自揣测朝堂风云变幻。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热议此事,为这历经波折的故事,添上了新的篇章。
柳世忠却谢恩,将国公爷的爵位传给了大儿子柳鸣奎。
而他自己却终日带着老伴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他们的身前一道小小的身影跑得无比欢快。
总是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
“祖祖,这个。”两岁多的柳成舟伸着藕节似的小手,指着糖葫芦叫唤。
立即有随从跑上前,帮小家伙付银子。
柳世忠哈哈大笑,“舟儿来,祖祖喂。”
总有几个好事之人,发现了不对,小家伙长得太像靖武帝,这一消息如一声惊雷般,震响朝堂。
某日,柳世忠不情不愿的带着宝贝小重孙出现在太和殿。
小家伙活力满满,一如既往地跑在前面,小胳膊小腿粗壮有力,充满朝气。
跑到台阶处,他仰头望去,只见台阶上方,有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眼中满是惊异。
小家伙小手拉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祖祖,随后,犹疑地对着上方的男人喊了一声:“爹爹。”
萧成渊的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定住一般。
这一声“爹爹”,好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的心尖上,刹那间,他的脑海里仿若有绚烂烟花轰然盛开,内心被惊喜与震撼填满,眼眶也不自觉微微泛红,就那样呆立在原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时光匆匆,不过半年,萧成渊便以建国以来最高规格,迎娶镇国公府国公爷柳鸣奎嫡长女柳云鹿为后。
大婚当日,皇宫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随风飘舞。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满是奢华的十里红妆。
宫门口小吏林永川跪拜在青石地面上,偷偷抬起头往前看去,那威仪的明黄色仪仗之下,那高高在上的女人不是林婉言,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