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临湖客栈后,又在西湖周边悠悠地走了一圈。
夕阳西斜,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一片金红,映在湖面上,波光潋滟,宛如铺了一层碎金。
见太阳已沉到山边,余晖洒在脸上,林向安轻轻拍了拍手,对孙文石和杨辉道。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寺庙吧。”
孙文石意犹未尽地嘀咕了一句“好景致”,却也点头同意。
杨辉则默默整理了一下衣襟,三人踏上归途。
回到昭庆寺文昌院,已是暮色四合。
院内的竹影在昏暗中摇曳,远远传来寺里的钟声,低沉悠长,带着几分宁静。
之后几日,林向安和杨辉老老实实,安心待在屋子里看书,孙文石偶尔会出去转转,收集各种与科举有关的消息。
林向安怕林远和王和信整日待在院子里觉得闷,便特意叮嘱两人不必拘束。
一般忙完日常,林远便与王和信就出去外面逛。
时而溜出寺门,沿着山下的小路闲逛,回来时,两人手里总攥着几块糕点或一串糖葫芦,咧嘴笑着分给众人。
亦或是收集与科举有关的消息。
他们跑到山下的集市和附近的书肆,打听乡试的传闻和趣事。
两人回来时,总是一脸兴奋将消息告诉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过了两日,这天清晨,院门被轻轻叩响。
林远轻轻推开院门,看到两个陌生的书生站在门外,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疑惑。
见他们衣着整齐,举止文雅,他以为又是周围的房客,想必是来问路或打个招呼。
于是,他并未多想,便朝他们微微一笑。
其中一位书生却开口道:“请问,是林向安、孙文石、杨辉三位住在此处吗?”
林远愣了一下,眼睛一亮,才意识这两人是来拜访的,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段昊初和刘文昌进入院中时,林向安、杨辉、孙文石三人原本在槐树下围坐着喝茶看书。
听到院门动静,纷纷抬起头。
段昊初身形高瘦,穿着青色长衫,大步迈进院子,一进来就瞧着他们,朗声笑道。
“可算找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清朗且充满亲和力,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
林向安、孙文石、杨辉三人都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即起身迎接。
刘文昌则跟在段昊初身后,笑着开口。
“听客栈掌柜说你们已在这里住下,今日我们得空,便一早就赶过来了。”
几人互道寒暄,便围坐在院中石桌旁。
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刚泡好的清茶,茶香袅袅升起,随着阵阵凉风,沁人心脾。
段昊初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咂了咂嘴,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滋味。
“你们可真会挑地方住啊!”
他一边说,一边眉毛一挑,眼里闪着一丝狡黠。
林向安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听出段昊初话中的戏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何解?”
杨辉也望过来,准备侧耳倾听。
而孙文石则显得一脸不解,轻声问道:“怎么,这寺庙有什么问题?”
刘文昌轻轻一笑,端坐在一旁,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知晓的神情。
“你们是头一次来,定然不知道这昭庆寺里面的门道。”
他的语气低沉而温和,仿佛是在揭开一个秘密,却又没有过多的急于解释。
随着话题的展开,气氛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这里虽说佛门净地,但背后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这里的僧人中,有不少人与杭州的权贵和商人往来密切,甚至有一些奇怪的交易在悄悄进行。”
段昊初的话音落下,院子里顿时安静了几秒钟,似乎连周围的竹影也随之凝重了几分。
林向安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瞬间反应过来,段昊初所提到的“交易”和“暗中往来”,必然与即将到来的乡试息息相关。
之前林远、王和信从周围的人那里打探到的一些消息,时常听他们说起,却未曾放在心上。
昭庆寺本是杭州地区的官方大寺,许多权贵和商人频繁出入。
若是利用这些关系,极有可能获得很多内部消息。
再加上昭庆寺素来是文人墨客聚集的场所,也常有商贸活动。
乡试之前的县府院试,属于小打小闹,就这都有各种手段作弊。
更别说乡试考上举人,堪比鱼跃龙门啊!
这种诱惑,衍生出各种产业,不足为奇。
林向安思路慢慢清晰,随意地说道,“与乡试有关?”
乡试不同于之前的县府院试,举人之名意味着一跃登龙门,成为仕途中的有力一环,诱惑之大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之前考童生、秀才,都有各种作弊手段,何况是这举足轻重的乡试?
孙文石的目光闪动,一时没有完全理解,却不禁对这些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乡试有关?难道是贩卖消息?”
段昊初也没有卖关子,便耐心解释。
“是的,我听人说这里有黑市,可以用钱买到曾经高中考生的考卷,上面还有考官的批语,由此可分析评分偏好。甚至坊间传闻有人专攻模卷背诵,不通经义却屡中。”
这不就是现代背诵名家作文,考高分的手段吗?
现代信息是完全公开的,但这时候并未公开。
落榜的考生,也只能查看自己的考卷,看不到别人的。
这些考卷都有档案的,想要弄出来不是不可能。
一个能在寺庙眼皮子底下形成的黑市,你要说寺庙没参与,那怎么可能呢?
林远也在旁边听着,并没有走开,听到段昊初的话,想到了之前打听到一个名字,便开口说道。
“莫非是朱卷交易所?”
段昊初诧异地看着他,“这就是黑市的名字,你从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