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大厅。
苏漓刚进去,空虚道人便让她屏退下人。
让小五等人退下后,苏漓疑惑问道:“道长,何事如此神秘?”
空虚道人照旧卸下人前高深莫测模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日看过荣福公主的面相后,贫道有些问题始终不得其解。”
“哦,是什么问题?”
“按我们看相一道的常理来说,即便身怀紫气之人不是因为命格,但能在胎中便携带紫气之人,不管生辰如何,面相多多少少会带着福气之相的,可那日贫道观荣福公主面相,她可是半点福气之相都没有啊。”
苏漓一愣,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荣福公主的面相,根本就不是会携带紫气的面相?”
“正是!”
“是一定不会吗?”
空虚道人语气肯定:“一定不会!”
那日回去后,他又仔细回想了师父曾教过的,确认他没记错,也没看错:“贫道在想,会不会是当年无恩大师收了好处,说了谎?”
或者其实是无恩大师没什么真本事,不过胡说八道的。
毕竟,他不也是靠着坑蒙拐骗,混得风生水起的吗?
苏漓并不这么认为。
若真是无恩大师收了好处说谎,那原着里,他回京之后 ,便不可能毫不忌讳直接说出荣福公主身无紫气、已不是福星一事。
那不是在打自己脸吗?
就算空虚道人说荣福公主身无紫气又如何?以无恩大师的地位,他说有,空虚道人又能奈他何?
所以无恩大师收了好处说谎这个猜测,几乎不可能。
其实在听到空虚道人说出这些问题后,以前世现代看过的众多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苏漓第一反应是:狸猫换太子。
荣福公主根本不是真正的福星。
有人把真正的福星换走了,换成了如今的荣福公主。
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多的是不择手段之人。
她猜测一下,当年仁宣皇后怀的或许是男胎。
她怀孕时,无恩大师断言她周身紫气萦绕,腹中胎儿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是大晋的福星。
而当时的仁宣皇后已是中宫之主,若她生的是公主还好,那就只单纯是一个福星公主,因为大晋国,公主是无法承继大统的。
可若是皇子,那便是皇后所出嫡长子,还是被断言福星的嫡长子,毫无疑问,他必然是下一任天子。
如此一来,其他皇子,可就完全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了。
而为了有这个机会,有人便使用狸猫换太子之计,将真正的福星皇子换走。
虽说为杜绝出现混淆皇室血脉之事,宫中妃嫔产子制度向来十分严谨。
但凡事都有百密一疏的可能,更何况当年仁宣皇后怀孕时,本就正值战乱,江山动荡,有些事难免顾及不到,让人趁乱钻了空子,又有什么奇怪。
想起乐捐会那日,荣福公主在听到空虚道人揭穿她身无紫气,不是福星时,脸上惊慌心虚的样子。
苏漓恍然,或许荣福公主不是因为早知道她身上紫气消失,而是知道她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福星。
“裴夫人,万一无恩大师回京后,依旧说荣福公主身有紫气,是大晋的福星,那我们……”
“无恩大师这些年来周游列国,只为弘扬佛法,这样一个痴迷佛法之人,又怎么会屑于打诳语?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空虚道人一愣:“别的可能?什么别的可能?”
苏漓把她的猜测说了一遍,又道:“你想想啊,当年无恩大师断言仁宣皇后腹中胎儿是福星之后,没等到皇后生产便已经离开大晋,也就是说,荣福公主出生后 ,无恩大师根本就没见过她, 那她是不是福星,身上有无紫气,又有谁知道呢?”
“当然了,就算有人如你一般也看出来了,但碍于那是无恩大师断言的事,谁又会,或者说,谁又敢轻易出来推翻?”
空虚道人眼睛瞪大,震惊不已:“这,不会吧,混淆皇室血脉,还是未来的福星,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平日里,他最多只是坑蒙拐骗一下别人,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他是决计不会的,尤其是这样的事,他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一贯残忍,为夺得皇位,这些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空虚道人又问:“那,那真正的福星,又会在哪?不会死了吧?”
既然将福星被换了下来,那真正有威胁的福星,该也活不了了吧?
苏漓摇头:“没有任何证据,我也无从猜测。”
这事 ,也只有换走真正福星的人知道了,或许,荣福公主也知道。
又提醒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随意揣测皇室子弟身份,可是大罪,除了我这,道长可莫要在外说了。”
空虚道人自是知道轻重,连忙道:“放心,贫道嘴巴紧得很,绝不会乱说的。”
心道:果然还得是裴家娘子,聪明又靠谱。
两人又继续聊了会,空虚道人才告辞离开。
中午,苏漓刚用过午饭,玉风竹便来与她告辞。
“裴夫人,我今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苏漓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等到荣福公主罪名落实……”
玉风竹父亲一案的结果,裴明月昨日已经跟她说过了。
涉案官员一共九名,以贪污赈灾银和诬陷朝廷命官之罪名 ,被判处抄家、斩首、流放处罚不等。
玉风竹的父亲得以正名,返回抄家缴没财物,朝廷另作出一应补偿。
不过罪魁祸首荣福公主 ,处罚结果却是没有定下来。
玉风竹释然道:“能为父亲正名 ,我已经满足了,至于荣福公主,我相信,以如今情况, 裴夫人必然不会让她逃过……”
爹的罪名已洗清,他如今只想要回家去,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回家了。
他,想家,也想回家光明正大回去祭拜自己的家人……
又郑重拱手道:“若不是裴夫人,我不知何时才能为我爹洗清冤屈,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替他翻案……郁某对夫人,感激不尽。”
苏漓摇摇头:“你无需谢我,我说过,我是在帮我自己…”
“你既意已决,我便祝你一路顺风……”
他要做的事已经完成,如今要离开,苏漓自没有阻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