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章来的很早。
老太太刚提着篮子出去劳作,他就开着宾利到了。
依旧提了很多礼物。
阮知在房间里睡懒觉,陈载两人却不能晾着人家。
还是客客气气把人请到了客厅。
“昨天阮知回来,也和我们说了一些事,之前的很多事情,很感谢你的帮忙。”
阮晴栖在厨房准备茶水,陈载开门见山道:“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把这些事情当做筹码,去和他做交换?”
傅青章如实点头:“有。”
他们两个都是生意人,对于各位商业大拿,他们也许会佩服其在某些领域的成就。
但在个人私事上,尤其是男女之事上,他们不会对这些人有任何好的幻想。
陈载早有猜想,但当真的听到回答,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怒气。
他道:“阮知比你小了十岁。”
“对不起。”
傅青章今天刻意收拾过,虽然没有西装革履,但至少没有胡须了。
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当然会直白坦荡地面对所有问题。
他道:“我们认识的很早,那个时候他确实很小,我很纠结,该和他确立怎么样的关系。”
“因为家里的关系,我是有妻子的,虽然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私人交情,甚至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回国之后,我也关注过他,不过还是一直在纠结,因为工作比较忙,我其实很少花时间在私人的事情上,转眼就过了两三年,直到他因为家里的事情找到我。”
说到这里,见陈载脸色很差,傅青章垂头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用世俗普遍的眼光来看,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不管是年龄,还是别的。刚开始,我确实没打算和他走到最后,也很抱歉,我隐瞒了他,后来还做了一些很幼稚的事,让他很伤心……”
“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努力之后,可以改变家里的一些事,也和商业伙伴和平离了婚。”
阮晴栖在厨房也听到了几句话,端着茶水过来的时候,脸色同样不太好。
傅青章看了看两人,诚恳道:“以后我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给阮知足够的保障,我可以把所有财产转移给阮知,可以和他去国外结婚,可以在任何平台实名官宣,或者配合他的演艺工作,你们有任何别的担心,我都会考虑。”
陈载越听越沉重,说那么好听,这人就是想婚外包养他儿子,只是后来把自己折进去了。
他自己端起一杯茶,道:“健康的关系应该是基于感情之上,而不是像做生意一样谈条件。”
傅青章略带紧张地垂垂眸:“对,我已经认真确认过,我是真心的,阮知对我应该也是真心的,就是因为有感情,所以才不想错过。给出各种条件,是想把外物对我们的影响降到最低。”
阮晴栖皱眉道:“阮知是演员,自己也不会缺钱,他没有什么管理资金的经验,那么大额的资产,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他处理不了。”
那是她儿子,阮晴栖不得不去想想最坏的结果。
现在这人捧着所有资产送给阮知,但以后闹掰的时候呢?岂不是要用尽手段从阮知手里拿回这些?那阮知哪里玩得过他。
向来稳如泰山的人,此时手心也出了汗。
傅青章道:“是我考虑不周,之所以提到这些,是因为,我目前只想到这些,目前手头上只能拿得出这些东西,不过别的也都可以再考虑。”
陈载以前见过傅青章,像遥远的天之骄子,根本没法和眼前局促的人联系到一起。
最后他叹着气:“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家一向比较开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傅青章也松了口气:“那是自然,谢谢。”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几人都偏头去看。
阮知穿着拖鞋走在楼梯上,一边抱怨:“大早上就一直在说话!”
可他刚走到拐弯处,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身子瞬间顿住,随后拧着眉头,气冲冲往回走。
陈载喊住他:“还不吃早饭吗?”
“不吃了,没胃口了。”
傅青章站起身,想要和他说话,可是阮知已经关上了门。
陈载和阮晴栖也都有些不快,互相看了一眼,叹着气没有说话。
聪慧如傅青章,当然知道现在家里几人都不太欢迎他了。
他立马跟两人道别:“不好意思,我今天先走了,你们喊他吃饭吧,新年快乐。”
还以为傅青章会开车回去。
两人送人出去,没想到这人坐回自己车上,不再动作了。
阮晴栖评价道:“这人看起来,稳重,聪慧,说话有条理,就是,好像也没有什么感情经验。”
陈载恍悟:“你说的对,我说怎么总觉得那么奇怪,像是在谈公司收购。”
两人都哼笑出声。
回去后阮晴栖又道:“我最近看人也不行,连阮知都能瞒得我团团转,这人……他应该是真心的吧?”
陈载毫不客气吃着刚才准备的水果:“现在他当然是真心的,但真心这种东西,谁知道能坚持多久呢?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给那么多保障。”
“嗯,他还是很有诚意的,不过感情这事……不能只靠诚意啊。”
宾利半夜才开走,第二天又准时到了。
傅青章再次提着礼物登门。
阮晴栖露出八颗牙,笑得标准又机械:“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傅青章低声问:“阮知有起床吗?”
阮晴栖摆手:“他说今天不吃早饭了,估计要很晚才起来。”
“我在外面等他。”
傅青章说得很平静,但眼神透着失落。
阮晴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心想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到了楼上,听到阮知已经在刷视频,阮晴栖敲门走了进去。
“知知,人又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聊一聊?哪怕直接拒绝也行啊。”
阮知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到被子里:“我不想跟他说话。”
“我已经拒绝了,跟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说了他也不会听,他就是这样自我的人!”
听着他恶狠狠的抱怨,阮晴栖小心翼翼道:“我看他还挺有诚意的。”
阮知找到一个视频,放大音量给阮晴栖听:
【他会求你,他甚至会下跪,他还会打自己的耳光,你都不要心软,他会一次次地发誓,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余华)】
“……”
阮晴栖默默关上门,不再多说。
从元旦到除夕。
宾利每天都在这里等。
还在除夕前送了很多新年礼物。
除夕这天,傅青章没有再回去,连深夜也一直在外头等。
车停在路边,按道理来说和陈载家也没什么关系,但他们总觉得有点压力。
吃年夜饭的时候,陈载轻咳一声,故意道:“天越来越冷了。”
阮知把筷子放在桌上:“他在搞什么?二月红前来求药吗?”
夫妻两人不解地看着他。
阮知叹着气:“他是要饿死自己吗?”
“要不要给他送点汤圆?”
“不知道。”
阮知分析道:“他这是一种威胁我们的行为,这证明他是一个极端的人,我们要再思考思考。”
阮晴栖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没有下跪,没有打自己巴掌,也没有发誓……他有可能,就是想让你消消气。”
知道这人曾经对不起阮知,阮晴栖也很生气。
不过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沉没成本不参与理性决策,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如果只为了未来考虑,经过她的观察,还有陈载跟她讲的商业上的事情,她觉得傅青章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身世好,脾气也不错,有学识有涵养,看起来确实是一个高质量男友。
就连长相和身材也不错,任谁能不心动?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人实实在在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以后也会成为阮知很好的助力。
世界上天灾人祸那么多,谁也不能保证一段感情能进行到最后。
如果可以,她希望阮知可以再给两人一个机会。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衡量。
看到自家老妈灼灼的目光,阮知从餐桌上起身,躲到沙发上看春晚。
心不在焉看了半个小时,外婆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阮晴栖吓得站起身:“妈,你身上是湿了吗?”
放下手里的竹筐,外婆冷得有些发抖:“哎呦,脚滑了,快,看看那个大高个子!”
三人相视一眼,阮知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陈载让阮晴栖照顾老人,自己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