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兰珏枫的性子,之夏在晚膳之时的惊人之举换来一顿家法肯定是没跑了。这之夏也乖乖的等在自己的房中,可等了一晚上兰珏枫也没出现。早上一问兰芜尘才知道这兰珏枫晚膳过后便赶回兰氏,处理些族中急事。
之夏如释重负,不管怎么样,起码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容自己撒野。
之夏简简单单的吃了些早点,就跑了出去,在金府里到处转悠,到处找人闲聊。兰芜尘和兰荻松也没有去管,兰荻松虽然表面上嫌弃这个惹祸精,可看到她能随心的玩耍一天也是感到高兴,毕竟每天都在师父的监督下很少能看到之夏如此欢脱的笑容。
酉时已过,金家在凤澪台上摆下酒宴,欢迎后邸、北荻、鲜芜、羲凉、茺萧五部单于。
北荻地处西北蛮荒之地,资源匮乏,灾害频发。战火不断。十三年前,拜月部族炼就不死之师,一炷香时间屠杀鲜芜、羲凉两大部族数千人。其余多部畏其威力,被迫投降。为抢夺中原资源,夺取更多属地,拜月族国主石苍海帅数万不死之师南下。在聂若怀与墨儒荻的顽强抵抗下,那数万不死之师全部被剿杀,石苍海被俘。
正当所有北荻百姓们都以为可以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之时,北荻突生妖祟之乱。月余间,已有百余人阴气滋盛,爆体而亡。
各部族单于联名请愿,请求仙门四派派人助其除妖祟之乱,保北夷安顺。四派商议后,金沧濯与萧逸单各带百名弟子前往北夷除祟。除祟任务完成后,两派各留五十名弟子留守北夷,护北荻平安。
此次金沧濯大寿,北荻各族单于均亲自到场,并献上了丰厚的大礼。除此之外,北荻族的单于苏木提尔更是带了自己的五个女儿前来祝寿。那苏木提尔魁梧黧黑,豹头鼠眼,举止粗鲁。可他那五个女儿却是个顶个的美貌妖艳,眉眼间透着中原女子没有的风情。
“呦,这是跑哪收集情报去了?”看到之夏手中拿了张像地形图一样的东西跑了回来,兰荻松打趣着说。
“你管呢!”之夏说着一屁股坐在兰芜尘旁边,将手中的纸卷了卷,塞到自己的袖子里。
“最好你这次能逃脱成功,别再被抓回去,给你的师兄们添麻烦,也让我过两天安心的日子。”兰荻松边说,边放下手中的仙剑,坐到之夏的旁边。
之夏没有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惹不起还躲不起。她向右侧挪了挪,偎到兰芜尘的旁边。
那兰芜尘也怪怪的,平常看到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的与自己闲扯几句。如今自己都在他旁边杵了半柱香的时辰,那兰芜尘硬是一动不动地像泥塑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逸单旁边的空位。
“师兄,你怎么都不看我啊!”之夏见兰芜尘不搭理自己,便一屁股坐在兰芜尘面前的桌子上,强行切断了他的视线。
“家主们都在,别胡闹!”兰芜尘完全是因为之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顾多年的情分,一把将之夏拉下来,拉到之夏自己的座位上。
“他在这是在这打坐多久了?”之夏身子微微左倾,在兰荻松的耳边轻声问。
“快两个时辰了。一动也不动!”兰荻松在之夏耳边轻声道。
台上北荻男子们扮女相,着舞裙,卖力的跳着。之夏是不懂北夷那边的风俗,他们跳的越卖力,看上去就越滑稽。他们跳的美感全无,完全就像是招魂一样。
“这舞蹈这么难看有什么可看的?师兄,师兄,你看那边,那边有美人!”之夏拉着兰芜尘的衣袖,指着苏木提尔那五个女儿,道。
兰荻松:“你师兄可不是在看着舞蹈,他是在等某人。”
“这萧柔嘉还没入山吗?”之夏问。
“听金家小厮们说那萧柔嘉下午已入山拜见过金宗主和金夫人。但除了金家人,其他人都还未得见那萧小姐的芳容。”兰荻松道。
“呦!看来这萧小姐是来捡高枝儿攀的啊!都说这萧小姐明理端淑,如今这仙门各派的弟子都在等她一人,也真是头等的尊荣啊!”之夏无情的嘲讽道。
“闭嘴!”原本已经成了一座望妇石的兰芜尘听到之夏的话,竟然奇迹般复活了。他微转了转脖子,看了看之夏满是讥讽的眼睛,白了她一眼,又重新转了过去。
在两个师兄那碰了钉子,之夏也无意再去惹他们。她盘起脚,歪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墨殇。
那墨殇在跟旁边的家主们推杯换盏,可之夏能看得出那些家主们眼中藏匿着的不屑与拒绝。
那辣眼睛的异族舞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结束了,之夏以为今晚的热闹应该是结束了,便伸了伸懒腰,准备起身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萧逸单下了玉阶,走到主桌前,屈身道:“金宗主,小女不才,特为金宗主及金夫人准备了一场歌舞表演,祝金宗主寿富康宁、福禄长兴、祝夫人芳龄永继,青春长存。祝金宗主和夫人庆衍箕畴、鸿案敝庥、福祚绵长、举案齐眉。还烦请金宗主和金夫人赏鉴。”。
“卧槽,一股子奴才相!”之夏看着萧逸单如哈巴狗一样阿谀奉承的嘴脸,小声嘀咕道。
“小声点,一会有人又该生气了!”兰荻松看着之夏,冲着兰芜尘的方向努了努嘴。
只见此时那兰芜尘完全将身边的所有人当成空气,眼睛一直盯着对面。
一时间,台上的乐师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乐器,纷纷撤场,单留一古琴乐师留在这凤澪台上。听了一个时辰的丝竹管乐,如今独听这古琴悠婉的声音,倒令人如痴如醉。
倏然间,那萧柔嘉身着一身白紫色舞裙,和着着婉转幽深的的琴声从天而降。无数紫鸢花花瓣顺着她白皙的指尖缓缓滑下,一头乌黑的头发随着夜风和着乐音舞动。若璞玉般白嫩的肌肤上嵌着一双星月般明亮的眸子,嘴角微微一动便唤醒了熟睡的寒夜。
这萧柔嘉不仅长相绝美,声音也像灵鸟般空灵,从她嘴里唱出来的曲儿竟让之夏这个女人都心摇真真是嫦娥妒骨花妒色啊!
但是心摇之余,之夏还是更注意那萧柔嘉口中吟唱的词。虽说这之夏对这词曲儿从来不感兴趣,但是也架不住她身边的那些师姐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一些无病呻吟的词曲。
“这曲儿里填的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之夏自言自语。
“这词是那金箬涵写的。”兰荻松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之夏一脸嫌弃的看着兰荻松。按理来说这种无病呻吟的词曲本是供那些心智不成熟的少女怨妇们感时伤怀用的,这兰荻松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这娘们家家感兴趣的东西了如指掌,也不怪之夏怀疑这兰荻松的取向问题。
“这金箬涵虽在剑道上籍籍无名,但他的才情却是名声在外。他所做的诗词深受闺阁女子们的喜爱,被大家口口传唱。萧柔嘉吟唱的这首词名叫《惊月》,是金箬涵前年成人礼上为金沧濯和夫人钰氏所做。”兰荻松道
“啧啧……师兄,你说你既不喜欢漂亮姑娘,又对这些淫词艳曲如数家珍,你该不会是……”之夏想了想,为了自己能留着这条小命,她没有把断袖这两个字说出来。
“你他娘的有本事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兰荻松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右手扬起的拳头就等着往之夏头上砸。
之夏笑道:“什么两个字,师兄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哇!”不知为何,台下传来一片惊呼。
也不知那萧柔嘉做了什么,每个宾客小桌上摆着的紫鸢花枯枝发了疯一样的生长,紫鸢花瞬间开放。这萧柔嘉低眉浅笑便已是人家绝色,如今又让这紫鸢花瞬间竟放,别说是那些老爷们看的是飘飘欲仙,之夏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正是因为之夏多看那了几眼,她发现这萧柔嘉时不时的偷瞄那金箬涵,对那金箬涵挤眉弄眼。
之夏看着身边眼睛长在那萧柔嘉身上的兰芜尘,又看了看那不停对着金箬涵搔首弄姿的萧柔嘉,想起昨日那萧逸单在饭桌上言而无信的嘴脸就气得无法在老老实实的坐下去。
“这两父女真真是让人作呕,都眼巴巴对着金氏这秃头的凤凰摇尾乞怜。亏得师兄还对她深情专一,真是不教训教训她难解心头之恨!”之夏想着,从手边捡起了两小石子,用幻术将这两个石子变成两只活泼可爱的黑老鼠。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兰荻松看到之夏手中那两只黑乎乎的东西,立刻窜到一边。
“你看那萧柔嘉,一直对那金箬涵挤眉弄眼,完全忘了自己是有婚约之人。这样轻浮之人,我不教训她一下别人还不以为我们兰家可以随意欺辱了!”说话间,之夏手中那两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便脱了手,眨眼间就已径直窜到了那萧柔嘉的裙子里。
那萧柔嘉一开始还是自顾自的沉醉在自己优美的舞姿里,忘乎所以地对那金箬涵抛媚眼。当她感到腿上奇痒难耐之时,她一低头,看到两个黑耗子在她腿上爬着,整个人从淑婉模式调到了疯癫模式。
台下的宾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萧柔嘉的双腿不停地乱跺,两只手疯狂的在自己身上敲打着。她旁边那些伴舞的女子更惨,这萧柔嘉不停地乱窜,时不时地就撞到她们。
“精彩吧!”之夏看着兰荻松,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让他知道,你就惨了!”那兰荻松指了指兰芜尘方向。
“砰!”萧柔嘉慌乱之中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不小心把自己绊倒,衣袖被拉断,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地上。
“哈哈……”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准备吃瓜,只有之夏哈哈大笑,就差拍手叫好。
看到萧柔嘉狼狈出丑的样子,之夏只觉得心气立马顺了过来。在之夏看来,这萧柔嘉怎么说都是仙门大家家主的嫡女,衣食无忧。她本应把心思花在读书修炼上,可谁知如今她倒把烟花巷里那些歌舞伎的狐媚劲学了个通透,完全忘记自己是个有婚约在身的良家女子。自己这么做也算是给那萧柔嘉一个教训。
萧柔嘉瞪着眼睛,凝视着一边幸灾乐祸的之夏。
“萧姑娘,你没事吧!”还没等兰芜尘赶到,离那事故现场最近的金箬涵赶忙起身,上前将萧柔嘉扶起。
“我去……”之夏忙起身。本以为大仇得报,谁知自己却是顺水推舟,帮了那萧柔嘉一把,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没事。”萧柔嘉靠着金箬涵用她那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金箬涵。
之夏起身,走到兰芜尘旁边,看着面前的萧柔嘉和金箬涵讥讽道:“金公子,这萧小姐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如今,您这在她的未婚夫以及各位宗主的面前和她搂搂抱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勾引别人妻子的登徒浪子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金家蒙羞吗?”之夏走到兰芜尘旁边,看着面前的萧柔嘉和金箬涵讥讽道。
“姑娘千万别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是见她似是受了伤,也就没想那么多。这还是我疏忽了。”金箬涵说着,赶忙松开了放在萧柔嘉肩上的双手,往旁边撤了一步。
“适才那两只畜生是不是你放出来的?”这萧柔嘉看到金箬涵突然间站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心中气不过。她也不顾兰芜尘对她伸出的双手,自己瞬间爬了起来,看着之夏没有好气的说。
“畜生?我没听说错吧,人人都说这萧家的大小姐温婉贤淑,没想到萧小姐也会说鄙秽之言啊!”之夏道。
“我是说适才那两只黑鼠是你放出来的吗?”萧柔嘉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行为上的偏失,不仅语气柔和了许多,声音也放缓了许多。
“这话可从何说起,这凤澪台上的老鼠扰了姑娘,姑娘应该去问金宗主,为何要问我,我又不是这的主人!”之夏道。
“小姐,我看到那两只老鼠是从她的桌下爬出来的!”旁边伴舞的女子们指着之夏异口同声的说。
“想是柔嘉有哪里得罪了姑娘,做了姑娘看不惯之事,惹得今日的下场……”萧柔嘉低着头,梨花带雨的说着。
“怎么了?”柳钰汐走到萧柔嘉旁边,帮她将衣裙整理了一番,细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