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笙对蔺洵的了解甚少,都是听外头传闻,大概知道他原先只是孝惠帝不受宠的皇子,因为犯了弥天大罪,小小年纪就被流放边疆。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水深火热之中存活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等权倾天下的位置的。
她靠在蔺洵胳膊上,似是抽抽涕涕,喃喃自语,“殿下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蔺洵低下头,正好对上她那眼泪盈盈,带着怜悯的目光,不禁皱起了眉,“慕笙笙,你在同情本王?”
慕笙笙带着哭腔,泪光闪烁出绵绵情意,“笙笙是心疼殿下……殿下明明就是天潢贵胄,天之骄子,那静嫔怎能这样对待殿下……”
蔺洵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慕笙笙,明明是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骇人听闻之事,“要是本王告诉你,我十岁那年就已经亲手把她杀了……你怕么?”
慕笙笙暗暗惊讶,原来蔺洵犯的弥天大罪,就是杀了一直虐待自己的养母?他就是背上弑母罪名,才被贬为庶人,流放边疆的?
她收住眼泪,目光坚定,“笙笙不怕。”
蔺洵又问,“他们都说本王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你不这么认为?”
慕笙笙立即摇头,“当然!笙笙相信是她罪有应得!况且当时殿下年仅十岁,还只是个孩子,无法理性控制自己的行为,再说,殿下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恕过罪了。”
蔺洵久久凝视着她,即使只是她恭维的话,他听着,好似拔去了心头插着已久的一根刺,前所未有的舒心。
他柔和的目光将慕笙笙包裹,不自觉看向她那粉嘟嘟的唇。
也不多想,当即将她搂进怀里,低下头来。
意识到他想亲嘴,慕笙笙立即别开脸制止,“殿下的伤好了么?”
好不容易休养了几日,可别功亏一篑了。
蔺洵道:“没事,本王可以默念无欲无求。”
慕笙笙一脸疑惑,这,能有用?
她还在思考是不是不太合适,蔺洵已经将她抵在怀里,吻住她的唇。
明明才几天,却好似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亲热,久违的感觉,那股力量实在让人无法抗拒,慕笙笙很快便颤栗着,软进了他怀里。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蔺洵已经掀开她的衣襟,亲到了锁骨上,甚至探寻得更多,慕笙笙沉浸在欢愉之中,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彻底沦陷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些许理智。
用力拉住衣襟,摇摇头,眼底湿漉漉的,“无欲无求,无欲无求,无欲无求……”
这一刻,慕笙笙脑子空空,已经忘了别的字句,只单单记得一句无欲无求。
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无欲无求?
可是心口的痛,最终还是让蔺洵克制下来。
这回他已然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一时冲动而放纵堕落。
不舍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下,蔺洵将她抱起来,轻声安抚,“好了,别念了,本王自有分寸。”
慕笙笙靠在他心口,听着剧烈跳动的心……两人急促的呼吸,许久才停了下来。
蔺洵将慕笙笙放开,拍了拍她的肩,道:“本王还要去处理公事,你自己早些睡吧。”
慕笙笙还以为蔺洵今日清闲,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想到还要去办公啊。
她撅起嘴,有些失落。
蔺洵当然看见了她那小嘴,轻笑道:“等本王忙过了这几日,便带你出游。”
慕笙笙立即勾起了唇角,满眼期待,连连点头。
蔺洵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太皇太后让你初一十五过去请安,走动走动……不过本王跟她说过了,你身体不适就可以不去。”
慕笙笙点头应声,随后蔺洵才出门前去书房,处理公文。
说起来,没两日就是十五了,虽然有蔺洵发话,她不想进宫请安就可以不去。
可她不愿落人话柄,到时怕是给蔺洵添麻烦,还是周全一些为好。
十五当天,蔺洵起得早,洗漱更衣之时,慕笙笙也起来了,打算赶着他去上朝的时间,她也一起进宫请安。
夫妻二人坐上马车。
蔺洵一路都将慕笙笙的手攥在手心里。
入冬后天气转凉,慕笙笙虽然已经穿上绣袄,披上斗篷,这手还是冰冰凉凉的,不论蔺洵怎么捂,好像都捂不热。
现在都远远没到冷的时候,蔺洵都有些犯愁,真正入冬慕笙笙可怎么过?
蔺洵捂着她的手,问,“本王今日事情多,不能跟着你,你自己能应付么?”
慕笙笙噗嗤一笑,“殿下瞧不起谁呢,笙笙又不是头一回跟她们打交道了。”
怕不是忘了,上回蔺青微和崔氏是怎么先后在她面前吃瘪的。
蔺洵就是担心,慕笙笙先前让蔺青微和崔氏在全京城命妇面前那么杀面子,只怕她们记恨在心,还会找机会报复。
还有皇帝,最近张口闭口就是提慕笙笙,怕是那觊觎之心愈发藏不住了。
他时常生出一个想法,慕笙笙本就病弱成这样了,完全不需要费劲去应付那些闲杂人等,倒不如关在家里,只应付他一个人就好。
勾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蔺洵立即心口隐隐作痛。
只得深吸一口气,透过车窗缝隙看向外面,心里默念着无欲无求,试图缓解。
马车缓缓驶到宫门之外,慕笙笙和蔺洵分道扬镳。
今日慕笙笙进宫突然,没有提前安排轿辇,只能在宫门口稍候片刻,等着轿辇过来。
如今已经入冬,天气渐渐冷了。
要是换在以前,慕笙笙都只能躲在暖阁里。
不过现在,她跟蔺洵成亲半月,虽见面不多,可这条命已经涨了两个月,总共都有半年之多,身子也显而易见的越来越好,正常天气出门并没有太大影响。
照这么下去,冬天她都可以出门玩雪了!
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慕笙笙一路来到坤和宫门外,下了轿辇。
正要入殿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笙笙。”
慕笙笙心里一惊,这声音……
她抬头看去,还真是皇帝!
皇帝刚好给太皇太后请安完了,从大殿里出来,正要赶着去上朝。
他今日穿的是玄色的衮龙袍,上面金线绣着团龙纹,脖子上还圈着一条雪白的狐裘围脖,看上去英姿飒爽,一身贵气,朝着慕笙笙直直走来。
慕笙笙低着头,皱起眉,纠正说道:“臣妇与陛下辈分不同,陛下这么直呼其名,唯恐惹人非议……”
皇帝爽朗一笑,“朕喊的婶婶,哪里直呼其名了,是婶婶你听错了吧?”
他特意加重了“婶婶”这个词,好像在强调,他刚刚就是故意喊的笙笙,那又如何?
慕笙笙捏紧了袖口,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个皇帝,竟然还咬文嚼字上了!
皇帝轻声叹息,“天这么冷,婶婶身子又不好,皇叔还让婶婶进宫请安,如此奔波劳累,实在太不心疼婶婶了。”
说着,他解下身上的狐裘围脖,也毫不遮掩,上来便圈在了慕笙笙脖子上,压低声音道:“这个就赏赐给婶婶吧,婶婶可别冻坏了身子,不然朕该心疼了。”
慕笙笙惊得连连后退两步,好在璇玑在后头扶着,不然她都得跌倒在地上。
皇帝也没给她机会拒绝,“朕该上朝去了,婶婶再会。”
而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迈开步子,带着宫人离去。
只剩慕笙笙留在原地。
毛茸茸的狐裘围脖戴在脖子上,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带着皇帝身上那股子气息,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宫人看着,反正捅破天有蔺洵兜底。
慕笙笙当即便将狐裘围脖取下,扔进了璇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