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依和冥翼这样快的行动也是有他们的思量的,毕竟他们在军营中弄出的动静定是打草惊蛇了,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只有先发制人才有希望成功。
或许大月人运输粮草的通道不止这一处,但是他们好不容易开山劈地道,那就说明这肯定是那么最重要的一个通道,其实除了炸药,他们有很多种方法让这地道不能用。
只是这次行动他们就只有一个宗旨,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是让所有大月士兵都知道:你们的粮道被毁了,以后便没有粮草供应了。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粮食是一支军队行军作战的基础,如果连粮食都没有了,这仗也打不下去了,所以这个消息定是震撼军心的,军书上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林依所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据她这些日子所观察,大晋并不是真的无兵可用,毕竟这是个泱泱大国,足足有四十几万人口,那些农民体力可不差,放下锄头拿起兵器就可以上战场厮杀了。
更不用说这一路下来,各州的镇守豢养了多少的私兵,他们之中自私自利之人不在少数,尽想着自保去了,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月,有些是失去了作战的勇气,束手等死了。
林依想要的,就是要先送大晋一次大捷,告诉所有人,我大晋并非是真的无力对抗,我们也有实力,也有希望,先让士气振奋起来。
这些她没有来得及跟冥翼说过,但是他知道,他都知道的。
所以他没有阻止她使用火药,所以他在经脉暴走的情况下,还把那只鹰妖妖灵收服了,让它载着他们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地图上圈好各个地方,有些是就地取材,不够就用乾坤袋里的,动作大得惊人,直把这片山河换了个模样。
这片本来就靠近南疆,有重峦起伏的山脉阻隔着,所以这里面的居民相对于长安平原地区来说,都是相对落后的,如今林依和冥翼这一炸,竟生生给他们炸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路来。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很久,久到这大月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住在这些山脉中的村民们偶然发现这些泥石,便齐心齐力,一筐一筐把那些沙土移开,集结人手,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修出了一条翻过大山的路。
那条路连通了边疆地区和长安的贸易往来,时间久了,甚至生出了通婚的习俗,渐渐的实现了文化交融,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史称“靖康大道”。
先说当下,这粮道一炸,果然让大月人彻底慌了,在乌口镇里引发了暴乱,好在林依事先有准备,紫叶传讯给杨时,叫他带兵从后突击乌口,把乌口拿下。
他不负所望,用兵得当,在短短时间内以少胜多,赶走了潜藏在此处的半数大月兵,还俘虏了半数小兵,乌口的黑市被卫铮改造了一番,变成了一个短暂的牢狱,用来关押那些俘虏。
但是他传过来的消息里,却带来了另一个噩耗。
钟成失踪。
在那混乱的情况下,钟成失踪意味着什么,他们都不敢去想。
冥翼赶回乌口时,天色近晚。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白衣袖子下的汩汩血腥气已经遮掩不住了,那妖灵之力的反噬,也不是时时都会发生的,而是会爆发在宿主心神激荡的时候,它们最会乘虚而入。
这是冥翼被反噬的最严重的一次,严重到......在林依面前,连一层障眼法都来不及施,直接弯腰蜷缩在路边。
林依忙扶住他,他囊里的虎妖带着众妖灵出来,集他们这些妖灵的全部力量,尽力为他压制。
好不容易筋脉暴走被压了下去,冥翼却已经气血亏虚,晕了过去。
林依把他揽在自己的怀中,听见虎妖收了灵力,皱着眉说了一句:“奇怪......”
林依看他,问:“怎么?”
虎妖说:“这反噬,好像比上次更加严重了。”
“照理来说,那元一老儿早已身死魂销,冥翼这几日也没有做什么逆天之事,实不该会加重反噬啊。”
“除非......那元一老儿还活着,把自己的反噬传到了这小子身上。”
林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林依问:“他还有多长时间?”
虎妖放了一丝灵力出去探了他的脉,神色不太好,说:“有抹额护体,但是最多不过一个月。”
林依半抱半拖着他,把他带到乌口的一家客栈里休息,把他身上这件被血浸透了衣裳换了下来,拿了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再用崭新的绷带包扎了,她看着冥翼脆弱却还是富有攻击性的眉眼轮廓,声音都温柔了下来,说:“你再等等我,等我三天,三天,我定送大晋一场大捷,到时候我就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杨时,就带你去南疆。”
她看了冥翼很久,除了那一句承诺,她便没有多说什么了,前一夜她想着军中的情况,心忧长安的局势,便没有睡着多长时间,这一夜,她守着冥翼,更是不曾阖眼。
她用符篆布了阵,交代了虎妖他们,把冥翼下榻的卧室围了起来,算算时间,她知道自己该去军营了。
还没有到门口,就见杨时远远的迎了出来,杨时不是头一次见到师父这般严肃的模样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戚戚,行礼叫:“师父。”
林依翻身下马,一边提剑入军营,一边问:“钟成什么情况?”
杨时吞吞吐吐,好半响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原来钟成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
那时候的乌口镇混乱异常,除了大月军队,还有满巷子乱窜的乌口百姓,偏偏有些大月人擅长乔装打扮,他们不敢滥杀无辜,就变得非常被动。
钟成原先是和楚义封他们在一起的,由杨时带队,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怪就怪在他看见了路边的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