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没有生气,反倒和颜悦色,“谢过高先生。”
语罢,徐舟扭头冲进茶肆,却差点与冯尚雍撞了个满怀。
冯尚雍见是他,立刻拉着往回走,“徐舟,我发现了一个线索。这间茶肆是有给客人如厕之地的。方才我在茅厕旁边发现了一串新鲜脚印,比对后不属于茶肆主人与帮工。”
“那尸体旁边,也有同样的脚印。”
冯尚雍所说这些,自当是将茶肆掌柜、小厮等人的脚印排除。
听完这话,徐舟急声问道:“可还有其他发现?”
“据我推测,真凶是匆忙间闯到后院,暴起杀人的。”
“既然留有脚印,那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徐舟几人围着茶肆仔细搜寻,几乎将茶肆里外翻了个遍,倒也确实掌握了一条有用线索。
此刻,徐舟塞给茶肆掌柜一把碎银子,认真道:“我们已经有线索了,杀人凶手跑不掉。你拿着这些碎银子,给人家买个好点的棺材,再派人去城里报官。”
话音落下,徐舟不等茶肆掌柜回应,便朝其余几人挥了挥手,低声喝道,“走,去追人!”
一行四人匆匆往东,途中走过一片沙地时,果真看见一串凌乱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蔓延到了远方。
脚印旁边还偶尔有血迹滴落。
不过,众人追了一段路后,彻底失去了踪迹。
如今处于荒郊野外,没个人家,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断了。
“徐舟,我来试试吧。”
此刻,冯尚雍站了出来,两手轻轻往前一推,顿有浩荡之气喷发。
随后冯尚雍微微眯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嘀咕些什么,声音小到几人完全听不清。
“开!”
突然,冯尚雍大喝,几人惊讶之际,见他双眸瞪大,其中似有无数线条流转。
很快这些线条组成几个具体的图案,冯尚雍终于有了方向,“他在那边!”
咕咕咕!
话落,有几只飞鸟惊走,更远处蹿出一道黑影。
“追!”
低喝声中,初升飞射出去,先徐舟一步抵达目标旁边。
人未到,剑已至。
高之书欣慰点头。
待徐舟与冯尚雍两人落地,有人跪在地上不断求饶,“二位大侠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吧!”
此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追上来,而且还是不可敌的存在,因此都没想着反抗。
听得此言,徐舟抬剑放在对方胳膊上,质问道,“为何杀人?”
“我……我见胜兵王派了红袍剑修过来,还以为是寻我的,于是匆匆躲进茶肆后院,准备找机会溜走。”
“哪知刚到后院,就有人从茅厕出来,正好看见我翻墙遁走。”
“急切之下,我就出手杀了人,匆匆而逃。”
听完其中过程,徐舟只觉太巧合了。而且心中若无亏心事,为何见了红袍剑修就要跑?
面前人苦涩笑笑,一把扯开裤腿,“那红袍剑修说是找像你一样满脸胡子的瘸子,我以为是寻我的,这才慌不择路。”
这话让徐舟与冯尚雍当场愣住,不过若细看的话,确实会发现眼前瘸腿汉子的脸上,还有许多没刮干净的胡茬。
加上颜色尚且鲜红的伤口,一看便知是匆忙中刮了胡子的。
“哈哈哈哈……”终于,冯尚雍忍不住大笑起来,两袖在身后不停晃荡。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或许可以跟他认个兄弟,今后有他在你便可以于暗中做更多事情了。”
“也不对,他跟你瘸了的那条腿正好相反。很容易被旁人分辨。”冯尚雍踮起脚轻轻拍打徐舟肩膀。
徐舟却笑不出来。
盯着面前汉子,徐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一页一页翻看,最终停留在有一张上。
看看汉子,又看看册子,徐舟眯眼问道:“龚林德,京城人士。曾虐杀一官老爷不得不逃亡?”
“是,是我!”
汉子没想到,徐舟这么快就得知了自己的大半作为,垂着头承认,“小的是叫龚林德。当年因为杀了人,不得不逃离京城,一路改头换面躲避追捕,隐藏到如今。”
“徐大人,要杀要剐我龚林德毫无怨言。只是在临死前,请大人看一看事情真相。”
听得此言,徐舟细语道:“你肯讲出来,我信与不信暂且不谈。即便你做了天大的好事,今夜动手杀无辜之人也不可说无错吧?”
龚林德听完目光呆滞起来,又连忙摆手。
“不,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横尸街头!”
龚林德见徐舟不说话,遂遥望京城方向。“那狗官为了邀功,不惜逼死诸多人家。小的最终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
“或许直到今日,那地方恐怕未有丝毫改变,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大侠可到京城一观,自然知道真假。”
这天下间的不平事,实在太多。但既然遇到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因此,问过对方地址后,徐舟心中更是一松,“还好,与你我前路相同,不会绕远路。”
说话间,徐舟给龚林德戴上镣铐,与荀常高之书会合。
两人听完此事经过亦是感慨不已,尤其荀常,对那位官老爷很是痛恨,“大宁给每个官员的俸禄都不低,居然还在使劲儿压榨民脂民膏!”
“这种人,杀得好!”
听得此言,徐舟微微抬眼。见荀常神色丝毫未变,徐舟轻声道:“对错不可一概而论。”
“先生……”
荀常张张嘴,本想反驳。可看见徐舟那严肃的神色后,荀常缩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先生说得对。”
入了夜,徐舟几人就在路旁生火宿营。龚林德勤勤恳恳,来回给篝火加柴,或者给徐舟几人添水。忙得不亦乐乎。
到后来,荀常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忙将对方拉住,“歇歇吧。就算要表现,也不是在这种事情上,而是好好想一想未来事该如何解决。”
“你还记得,当初埋藏证据账款之地吧?”
“记得,打死我都记得!”龚林德连连点头,却也放松了不少,“当时为了逃命,不好将那些东西全部放在身上。可我杀的确实是个狗官,所以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揭穿真相,便将那些证据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