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与他纠缠,目光转向窗外,仿佛不再理会老侍郎。车内的氛围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方知寒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暗流在两人之间流动。他明白,这种气氛并非表面的和谐,而是一种隐秘的较量。老侍郎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以及他身边的人,都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崔东山显然也不是轻易屈服的人。
方知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没有插手此事,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明白这场对话并不会轻易结束,但此刻的自己需要更加谨慎。毕竟,任何的过于激烈的言辞和行动,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不过,既然话已说开,咱们也不必再绕弯子。”老侍郎轻笑着继续道,“崖刻一事,我一直听闻崔公子的名字,早就想请教一二。若是有机会,也许能与国师大人共商大计。”
崔东山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冷眼扫了一眼老侍郎。
老人从马车上下来后,他与孩子们言笑几句,随即独自一人站在路边,目送着一行人逐渐消失在郡城的视野中。老侍郎那背影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沉默和隐隐的波动,似乎一切都预示着某种即将爆发的风暴。
随着老侍郎的身影消失,后面的马车停了下来,青袍男子和雍容女子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两人低声交谈,显然对接下来的局势充满了不安。
儒衫老人转头望向一女一儿,眼神复杂,仿佛在衡量着什么。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愠色,“怎么了,你们俩居然还不明白?”
身为紫阳府开山祖师爷的女子,显然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她自小便深得蛟龙之属的特殊天赋,对于周围的一切动静总有一种天然的敏锐感觉。她细心感受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气息——老蛟的心境,显然并不平静。这个变化,如同湖面上的波动,微小却致命。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几乎在瞬间,她便已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光,迅速向郡城外飞去,试图远离这片纷乱的局势。
然而,儒衫老人显然没有丝毫犹豫。他怒火滔天,根本不顾及郡城的安危,决意要让这一切得到解决。“你想走?!”他冷冷一笑,声音中满是冰冷的杀意。只见他五指张开,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那女子猛地挥去。
女子在空中突然一震,巨大的力量让她身上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捆住,瞬间被拉回郡城。这一切发生得极为迅速,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切都悄无声息。女子的身体被迫回到地面,摔得如同破布娃娃般跌落在地。她的身躯血肉模糊,一袭原本完美的符箓法衣也在这猛烈的冲击下破败不堪,衣衫褴褛,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女子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她绝望地望向儒衫老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堂堂紫阳府的府主,黄庭国屈指可数的练气士,居然就这样满地打滚,成为了儒衫老人随意一挥手的牺牲品。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瞬间,遭遇如此屈辱的结局。
儒衫老人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随手一挥,女子的身躯再次横飞出去,砸向了路旁的铺子,撞断了木柱,最终以一种近乎惨烈的姿态摔在了墙角。整个郡城似乎都被这一幕震撼了,但由于发生在空中,又没有大的动静,百姓们大多数并未察觉,只有寥寥几个抬头望天的人,目瞪口呆,心中不解。
青袍男子在一旁脸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吓呆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和恐惧,颤声问道:“父亲,这是为何?难道就因为我大姐的失误,就这么怒火中烧?就算是试探,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眼中带着焦虑,急切地想要理解儒衫老人的举动。
儒衫老人则冷冷地看着儿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情。“这跟你姐的错无关,主要是因为你这小子,画蛇添足,害我少了三百年的修为,结果接下来事情一大堆。你倒是给我总结一下,这个理由够不够?”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愤怒,五指间释放出的血花犹如鲜血的符咒,带着浓烈的杀气。
青袍男子愣住了,眼中的惶恐更为浓烈。“三百年的修为?”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脸色煞白,显然心头更是被恐惧所笼罩。
儒衫老人冷哼一声,顿时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空气中的压力几乎让青袍男子喘不过气来。“废物!”他简短地骂道,毫不留情地离开了,留下了一个仍在恐惧中的儿子。
青袍男子此时已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冷静,他转身匆忙走向马车,背后是那位寒食江水神的老爷,抱起奄奄一息的姐姐,准备离开这个即将变得更加危险的地方。
当他们回到马车时,车夫是大水府麾下的河伯文士,青袍男子忍不住向文士低声道:“隋彬,你是对的,我不该如此莽撞。我的冲动差点害了整个大水府。”
文士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挥动马鞭,缓缓驱动马车返回秋芦客栈。他的声音淡然,却透着一丝讽刺:“福祸相依,也不全是坏事。知道了国师的底线,以后打交道就容易多了。现在吃点小亏,总好过以后水神老爷得意忘形,结果被人宰了都不知缘由。”
青袍男子将姐姐轻轻放在车厢内,坐在文士身后,心中充满了悔恨。“小亏?我爹少了三百年修为,你说这算小亏吗?他那脾气,接下来我有得受了!你不知道我那七八个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他愤怒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懑。
文士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从未动摇。“死了好,死得只剩下三个,活着的就不用死了。”他缓缓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换做以前,我还需要帮水神老爷收尸呢,嗯,说不定还得拼凑尸体,麻烦死了。”
听着文士的冷声嘲讽,青袍男子反而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