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玉佩的手被烫得发麻,山门渗出的血水已经漫过第一层台阶。
黎婉指尖凝结的冰霜沿着我手腕攀上来,总算压住铁牌上灼人的温度。
宋远桥的真武剑在鞘中震颤,剑柄雕着的玄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武当弟子听令!\"我反手将玉佩扣在铁牌背面,阴阳鱼突然活过来似的在掌心游动,\"天罡北斗阵变阵,走巽位!\"
冲过金刚殿时,十八盏血灯笼正从头顶掠过。
陈二狗突然怪叫一声,抄起香炉里燃着的粗香往空中一抛,那香头火星竟在半空炸成七朵金莲。
借着这刹那的光亮,我终于看清山门内的修罗场——七十二尊罗汉虚影正在黑雾中扭曲变形,每尊罗汉胸口都插着半截降魔杵,而杵尾系着的红绳正通向达摩洞方向。
\"是湘西排教的牵魂索!\"黎婉突然扯住我袖口,她耳垂的冰晶坠子映出个光头僧人倒挂金钩的身影,\"当心屋檐!\"
三枚透骨钉擦着我后颈钉入青砖,砖缝里立刻窜出腥臭的紫烟。
我顺势滚到韦陀像背后,铁牌上的降魔杵突然发出蜂鸣。
透过弥勒佛笑呵呵的肚皮,正好看见空智大师的金刚杵被三条铁链缠住——使链子的黑衣人袖口绣着朵曼陀罗,正是西域金刚门的标志。
\"父亲,兑位坤眼!\"我扯着嗓子喊的时候,宋远桥的剑鞘已经点在那曼陀罗绣花上。
真武剑出鞘的龙吟声里,三条铁链应声而断,碎成九截的环扣居然在空中拼成个卍字。
山门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三十六个戴着鬼面的骑兵冲破山门。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马刀,而是武当山上个月失窃的太极阵图!
冲在最前的鬼面人扬手展开阵图,本该是阴阳鱼的位置赫然画着个血手印。
\"宋掌门小心!\"空智大师突然喷出口黑血,手中念珠弹向大雄宝殿檐角。
琉璃瓦应声碎裂,藏在斗拱间的圆真被迫现身,他手里握着的正是达摩洞丢失的楞伽经——经书封皮上沾着冲虚道长的拂尘银丝!
黎婉突然把冰晶坠子按在我掌心,彻骨寒意让我瞬间清醒。
坠子里映出的画面让我汗毛倒竖:那些鬼面骑兵的马蹄铁上,竟然全刻着汝阳王府的徽记!
而本该在昆仑坐忘峰的韩姬,此刻正抱着个青铜匣子躲在达摩洞前的银杏树上。
\"二狗!
香灰撒震位!\"我抄起供桌上的铜磬砸向血灯笼,陈二狗应声把香炉扣在金刚经石碑上。
漫天香灰触到血光的刹那,竟凝成无数细小剑气,将十八盏灯笼串成个北斗七星的模样。
空智大师突然盘膝而坐,袈裟无风自动:\"罗汉堂弟子听老衲号令!\"他每吐一字,嘴角就多道血痕,\"金刚伏魔圈,转!\"
地面突然浮现出金色阵纹,那些破碎的罗汉虚影竟重新凝聚。
但圆真手中的楞伽经突然翻到\"无我相\"那页,经文上的墨字化作黑蚁爬满金身罗汉,啃噬声听得人牙酸。
我摸到铁牌背面凸起的莲花纹——那是黎婉玉佩的形状——突然福至心灵:\"武当梯云纵,踏罗汉金身!\"喊完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分明是原着里张无忌破金刚伏魔圈的招式。
黎婉的冰锥突然在空中拐出北斗轨迹,每颗冰锥都钉住一只黑蚁。
宋远桥的剑尖在真武七截阵图上划过,溅起的火星竟然点燃了经书上的血手印。
火光照亮山门的瞬间,我终于看清鬼面人脖颈处的刺青——那分明是二十年前被师祖张三丰亲手剿灭的赤焰帮标记!
\"接着!\"空智大师突然将禅杖掷向我,杖头镶嵌的佛骨舍利正发出灼目白光。
我本能地用铁牌去接,阴阳鱼突然咬住舍利,在牌面熔出个太极图案。
达摩洞方向传来钟声,每响一声,山门渗出的血水就退一寸。
圆真突然尖啸着扑向黎婉,手中经书页页如刀。
我反手把铁牌拍向经书,烫金的\"楞伽\"二字突然化作达摩虚影。
老和尚的幻象冲我眨眨眼,一指头戳在圆真膻中穴上——这分明是九阳神功的运劲法门!
\"小心地裂!\"陈二狗突然抱住我的腰往后拽。
原先站的位置突然塌陷,露出个丈许宽的深坑,坑底插满刻着武当标记的断剑。
最骇人的是坑壁上用血写着\"真武陨落于此\",字迹竟与师父张三丰的笔迹一般无二!
黎婉突然把冰锥按进我掌心,剧痛让我眼前一清。
再定睛看时,哪有什么血字,只有三十六枚透骨钉摆成的卦象。
卦象中央摆着半块玉佩——正是她当年摔碎的那块——此刻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我攥紧玉佩正要细看,达摩洞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钟声。
宋远桥的剑穗无风自动,真武剑竟自行飞出三丈,剑尖在地上划出个残缺的阵图。
空智大师突然按住我肩膀,他掌心传来的不是体温,而是楞伽经的梵文在皮下流动的触感。
山门外传来第二波马蹄声,这次来的骑兵举着火把,火光里隐约可见玄冥二老的鹿头杖......
铁牌上的太极图突然迸出刺目青光,我借着反震力凌空翻身,恰好躲过圆真拍向黎婉后心的毒掌。
这秃驴袖中抖落的黑雾里分明混着十香软筋散,当年万安寺的教训我可没忘。
\"二狗!
香炉扣西南角!\"我甩出铁牌击飞三枚透骨钉,陈二狗抱着青铜香炉滚到菩提树下。
香灰泼洒的瞬间,十八罗汉金身突然暴涨,将西域金刚门的铁链震成齑粉。
空智大师的袈裟猎猎作响,老和尚眼瞳里流转的梵文竟与铁牌上的太极图遥相呼应。
\"武当弟子听令!\"我踩住降魔杵跃上韦陀像头顶,真武剑突然自动归鞘,\"天权转天璇,三清铃摇坎水位!\"话音未落,七名武当弟子腰间铜铃齐震,声波竟将血灯笼组成的北斗阵冲得七零八落。
黎婉的冰晶坠子突然悬空飞旋,在达摩洞前织出张寒冰蛛网。
正欲偷袭的鬼面骑兵马蹄打滑,陈二狗趁机将香灰撒向火把。
轰然爆开的金色火焰里,三十六个鬼面竟同时龟裂——面具下赫然是二十年前就该死透的赤焰帮余孽!
圆真突然尖啸着撕开僧袍,胸口浮现的黑色卍字让我后颈发凉。
这分明是原着里成昆都没练成的黑水魔功,他指尖渗出的毒液竟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
\"接着!\"空智大师突然将禅杖插入地面,七十二尊罗汉虚影骤然合一。
我福至心灵地咬破指尖,在铁牌背面画出血色太极。
达摩洞传来晨钟暮鼓般的轰鸣,掌心玉佩突然化作冰蓝长剑,剑柄处游动的阴阳鱼正与黎婉的耳坠共鸣。
圆真双掌拍来的黑雾中鬼哭狼嚎,我旋身挥剑时竟使出了太极拳的云手势。
冰剑划过之处,毒雾凝结成霜花簌簌坠落。
这秃驴突然阴笑一声,袖中射出串佛珠直取宋远桥咽喉。
\"父亲小心!\"我甩出铁牌截住佛珠,金属碰撞声里竟迸出武当梯云纵的身法要诀。
宋远桥的真武剑突然脱手飞旋,剑穗上系着的铜钱叮当作响,每声都震碎一粒毒佛珠。
黎婉突然闪到我身侧,冰锥精准刺入圆真足底涌泉穴。
这魔头踉跄后退时,我瞥见他后颈的刺青——那朵曼陀罗花蕊里,竟藏着汝阳王府的狼头徽记!
\"结束了。\"我并指抹过冰剑,玉佩残留的寒气在剑尖凝成太极图。
圆真刚要施展轻功,陈二狗突然从银杏树上泼下整桶香灰。
金粉般的灰烬沾上黑雾,竟化作三十六道金锁捆住他四肢。
空智大师的金刚杵就在这时破空而至,杵头镶嵌的佛骨舍利正撞在圆真膻中穴上。
老和尚的怒吼震得琉璃瓦乱颤:\"叛徒!\"随着头骨碎裂的脆响,那本楞伽经突然自燃,烧焦的书页里飘出张带血的密信——
信纸一角赫然印着玄冥二老的鹿头杖徽记!
\"赢了!\"陈二狗扯着破锣嗓子欢呼时,山门外残余的鬼面骑兵正被罗汉阵逼得节节败退。
黎婉的冰网不知何时已蔓延整个庭院,受伤的少林弟子伤口覆着薄霜,竟止住了黑血渗出。
我揉着被震麻的虎口正要说话,达摩洞突然传来三声钟响。
这次的声音格外清越,惊起满山宿鸟。
月光穿过破碎的屋檐,正照在空智大师递来的禅杖上——杖身浮现的地图里,某处山谷正泛着翡翠般的流光。
\"宋掌门。\"老和尚拭去嘴角血渍,枯槁的手指突然在我掌心写了个\"药\"字,\"二十年前三丰真人镇压的那株七心海棠,怕是到了甲子轮回的时辰。\"
黎婉正在给受伤弟子包扎的手微微一颤,冰晶坠子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色。
我假装没看见她悄悄把半块染血玉佩塞回衣襟,转头对收拾战场的陈二狗喊:\"把西域人的弯刀熔了,给少林铸口新钟!\"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庭院,真武剑突然在鞘中发出清吟。
我望着东南方渐白的天空,那里层云堆积如山,隐约透着青紫色的电光。
陈二狗凑过来递水囊时,我分明看见他后颈沾着片翡翠色的草叶——那纹路,像极了师父书房里那本《灵物志》记载的......
\"青书,斋堂备了素面。\"宋远桥的声音让我回神,他道袍下摆还沾着未化的冰碴。
我笑着应声,转身时铁牌突然滚烫,牌面太极图倒转,阴阳鱼眼的位置正指向百里外某座雾气笼罩的山谷。
黎婉的指尖轻轻划过我渗血的虎口,寒意中带着些许颤抖。
她耳坠折射的晨光里,我仿佛看见漫山遍野的七心海棠在毒雾中摇曳,每片花瓣都滴着翡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