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便应声而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叠纸张和一壶酒水。
端妃的贴身宫女见状,急得眼眶泛红,刚要冲上去,就被周宁海一把拦住。
他阴沉一笑,低声喝道:“堵了嘴,拖出去!”
没了阻拦之人,翊坤宫的几个太监迅速将端妃制住。端妃惊恐万分,她万万没想到华妃会如此胆大,她疾言厉色道:“华妃,我并无过错,更不是罪人,你我同为妃位,你怎敢公然对我动用私刑?你这般为非作歹,狠厉残暴,就不怕传到皇上和太后的耳中吗?若是我出了任何意外,恐怕你也难逃罪责!”
华妃坐在上首,丝毫不为所动,她嘲讽的目光扫向端妃,冷冷道:“动手!”
行刑之人闻声而动,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张桑皮纸,用酒水?湿,毫不犹豫地将其贴在端妃的脸上。
刹那间,端妃感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瞬间将她的呼吸一点点扼住,恐惧如同毒蛇般蜿蜒而上,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终于明白,华妃是真的想让她死……
“你究竟为何要害我的孩子?是你居心叵测,还是有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随着华妃的逼问,又一张?湿的桑皮纸覆盖在前一张纸上。端妃的头脑也开始发晕,她的鼻腔被死死封住,肺部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极度缺氧中爆炸,她挣扎在窒息的深渊中,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一点点凝滞,颂芝一个眼神,行刑之人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揭下那两张桑皮纸。
端妃的眼中满是恐怖和绝望,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喘着粗气,剧烈地呼吸,同时,心里暗暗发狠:既然华妃想知道真相,她就成全她!
她张开嘴巴,刚准备吐露一些重要的信息,颂芝一个眼神,机灵的小太监瞬间明白过来,抬手又给她贴了一张?湿的桑皮纸,生生阻止了端妃即将脱口而出的供词……
颂芝轻声道:“娘娘,您出来许久,也该回宫了。不妨先让他们用刑,等端妃什么时候愿意招供,再差人给娘娘通传,届时,娘娘再来处置她?”
华妃见状漫不经心地抚了抚精致的旗头,高傲道:“本宫今日也有些乏了。也罢,一旦这贱人松口招供,立刻派人来禀报本宫。”
言罢,华妃轻移莲步,带着一众随从扬长而去。
“她也太不争气了,才刚用刑就招供?本宫还以为她多硬气!”
“贴加官是前朝皇帝朱元璋发明的酷刑,看似温和,实则最是让人生不如死,连那些见惯生死的朝廷官员都闻风丧胆,更别提她!”
微风和煦,花香怡人,华妃在湖边赏花、品茗,好不惬意。待回到宫里,才发现留在端妃那里报信的小太监和贴身伺候太后的竹息姑姑都在等她。
竹息一见到华妃,脸上立马堆满喜色,忙道:“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近来身体欠安,后宫终日不得安宁。思及华妃娘娘往日协理六宫的仪容风范,太后娘娘特赐凤钗一枚,以示嘉奖!”
说罢,她又低声道:“ 太后听说沈官女子和甄庶人的事,怒不可遏,已经来到园中。太后娘娘有心劝说皇上,让娘娘恢复协理六宫之权!”
华妃想到太后就如鲠在喉,她强压怒火,面色一沉,噌的站起身。颂芝见状,心知不妙,赶忙伸手狠狠掐了她一把。
吃痛之下,华妃回过神,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谢太后娘娘厚爱,臣妾感激不尽。既然如此,臣妾这便去给太后谢恩。”
当颂芝搀扶着华妃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小太监上前禀报:“端妃还没来得及招供,就被皇上一杯毒酒赐死了。皇上怒斥端妃行事不端,与甄庶人暗中勾结,阳奉阴违,祸乱后宫!她被褫夺封号,降为嫔位,只按照贵人规格下葬。近身伺候者全部被杖杀。”
周宁海低声补充:“娘娘,是御前的人亲自行刑。听说她被强行灌入毒酒时,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呢!”
华妃大仇得报,一时竟有些怆然,她歪坐在榻上,眼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竟真的是他,皇上……皇上,你怎能如此狠心……”
颂芝生怕她恋爱脑又犯,急忙提醒道:“娘娘,小皇子在天之灵看着你呢。皇上,皇后和太后还端坐高位;年家岌岌可危,等着娘娘去救。您可清醒点!”
“再说,这皇上到底哪儿好?岁数又大,身材也不好,生性薄凉,刻薄寡恩!您就是见识太少,但凡能多见几个男人,也不至于这般痴迷他!”
华妃很不服气:“宫宴上,本宫见得外男也不少…!”
“要不说您不争气,你看人家甄氏,宫里一个爱慕于她的太医,宫宴一个暧昧于她的王爷。您再看看您?不说遍地爱慕者,也该有几个死忠粉吧?结果啥也没有,都糟践了这份长相!”
华妃又羞又气,瞬间涨红了脸:“你胡沁些什么!”
转头又道:“你刚才说的甄氏在宫里还有个交好的太医?那是谁?”
“太医温实初,甄氏刚入宫装病避宠,就是他帮忙开的药?”
华妃秀眉一挑:“慎刑司是越发不中用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审出来?”
“这件事只有甄氏的两个贴身丫鬟知道,她们一个是甄家的女儿,另一个忠心耿耿,应该不会主动提及。”
“贴身丫鬟?甄家女儿?”华妃带着满腹的震惊和疑惑望向颂芝,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不由得满脸讥讽,冷嗤一声:“这甄家竟是从根子里就坏了。果真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罢了,这太医既然爱慕甄氏,本宫自然要成全他的这份痴心,周宁海!去办吧!”
颂芝急忙补充道:“看他现在有没有徒弟,要是有,一起处理了。”
周宁海狰狞一笑,转身出去了。
眼看四下无人,华妃又红了眼眶,颂芝再次狠狠掐了她一把。华妃痛的满脸怒容,咬牙切齿道:“本宫这么多年的深情被人骗了,短短半天的时间,本宫经历大起大落,就不能哭两声?你再敢掐?你再掐,本宫就将你送去慎刑司!”
说完,她用力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指着颂芝,语气中带着几分虚弱和倔强:“你,去小厨房给本宫取一份蟹粉酥!”
然而,颂芝并没有动身。反倒轻轻地坐在华妃身侧:“娘娘,奴婢没想明白,是要给您一点时间,您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说话间,她轻轻抱住华妃,华妃身体一僵,随即崩溃,嚎啕大哭。
第二日,华妃面色如常,只是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