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龙玉鸾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望舒,她那修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眼眸深处隐约可见泪光闪烁。
她那细如柳叶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困扰,轻轻地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龙玉鸾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抬起手,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珠,然而那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终于,长公主龙玉鸾哽咽着开口说道:
“这件事并非你一人之过,本宫也有责任。是本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才会让秦王有机可乘,导致今日之祸。”
“不过,关家的血仇本宫记下了,总有一天,本宫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君清夜心中暗自叹息,前世他虽然也曾听说过关家的惨案,但那也仅仅是在茶余饭后听人闲聊时提及的几句,并未有过切身感受。
然而,如今亲眼目睹秦王龙行湖的血仇越结越多,他对秦王龙行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无奈地伸出手,扶住额头,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前世竟然会为了保住这样一个人,而将魏望舒逼上绝路。
沉默良久,君清夜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着实蹊跷,林逸云的胳膊已被我拧断,他能忍住这般剧痛已然不易,更遑论要从训练有素的巡防营士兵手中夺刀,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魏望舒听了君清夜的话,不禁陷入沉思。片刻后,她冷哼一声,面露惊怒之色道: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那一直保持中立、掌管着巡防营的太平侯,竟然会是秦王龙行湖的人!”
“如若不然,又怎会将行凶之人杀得片甲不留,一个活口都未曾留下?难道真当本宫如此好糊弄不成!”
长公主龙玉鸾的声音冰冷彻骨,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如寒星般冷冽,扫视了一眼门外。
此时,屋外的雨势已然停歇,被雨水冲洗过的街道显得格外干净,没有丝毫的痕迹可寻。而天边,黎明的曙光正逐渐破晓,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长公主龙玉鸾面沉似水,她霍然起身,步履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尽管凶手已然伏诛,死无对证,但她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关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魏望舒和君清夜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天亮前,必须赶紧离开这座酒楼,以免被秦王龙行湖的人察觉。
一个时辰之后,秦王府内,秦王龙行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他慵懒地伸展开双臂,任由侍女们为他穿上那件红黑相间、配色华丽的长袍。
长袍上绣着复杂而精美的纹路,腰间悬挂着一枚美玉环佩,更衬得他气质高贵,威严不凡。
“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紧接着,林逸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都是沉重的悲戚之色。
“何事?”
秦王龙行湖面色一沉,两道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身旁的侍女打发走了。
林逸枫战战兢兢地跪行过门槛,然后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秦王龙行湖的脚边,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
“王……王爷,昨晚舍弟林逸云对关家动手的时候,碰巧……碰巧被长公主殿下发现了,她……她叫来了巡防营。”
秦王龙行湖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差点掉下来,怒声喝问道:
“然后呢!”
林逸枫被秦王龙行湖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秦王龙行湖对视,哆哆嗦嗦地继续说道:
“巡防营的人……他们将参与其中的人,全都……全都灭了口,包括……包括属下的弟弟……”
说到最后,林逸枫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心再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幕。
听到人都被灭了口,秦王龙行湖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他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他冷哼一声,一脚狠狠地踢在林逸枫的身上,骂道: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长公主在关家附近,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秦王龙行湖的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林逸枫被踢得惨叫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又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林逸枫不敢多动作,又迅速的爬过来。
秦王龙行湖的吼声响彻整个房间,震得窗户上的纸都嗡嗡作响。
他心中懊恼不已,此次失手,关家的产业必然就跟他没有了半分关系,而那块珍贵的天外奇石,更是与他失之交臂。
“废物!都是废物!给本王滚!”
秦王龙行湖越想越气,心中的愤恨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怒不可遏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林逸枫。
林逸枫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踢得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飞了出去。
林逸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地一个驴打滚翻过身来,然后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爬到秦王龙行湖的脚边。
他满脸泪痕,苦苦哀求道:
“王爷,今日长公主亲自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陛下控诉关家的事情。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下令剥去了我父亲的官职,而属下也难逃被流放边关的厄运啊!”
“王爷,您向来仁慈宽厚,求您看在属下往日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属下指一条生路吧!”
边关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那里气候严寒,距离京城更是有千里之遥。
不仅要靠双脚一步步艰难地走过去,到了边关后,还要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修建工事。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乱石砸死,或者因为饥饿、疾病而命丧黄泉。
林逸枫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呢?
他紧紧地抱住秦王龙行湖的腿,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希望能从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身上得到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这时,秦王龙行湖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正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林逸枫,仿佛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抽出自己的腿,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林逸枫的哀求与他毫无关系。
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秦王龙行湖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林逸枫的头上!
这一脚的力量之大,让林逸枫的身体猛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本王不需要没用的狗!”
秦王龙行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来人!把林逸枫给我压下去,直接杖杀!”
其实,秦王龙行湖原本还在思考该用何种方式除掉林逸枫,毕竟林逸枫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只有让林逸枫永远闭嘴,这些秘密才能真正被守住。
“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啊!”
林逸枫听到秦王龙行湖的命令,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属下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啊!”
他拼命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然而,无论林逸枫怎样苦苦哀求,领命而来的侍卫们都不为所动。
他们如同一群冷酷的机器人,紧紧地扣住林逸枫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他拖出了房间。
林逸枫的手指在地板上疯狂地抠动着,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那个冷漠的身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随着距离的拉远,林逸枫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最后完全被疯狂所占据。
“龙行湖你不得好死!龙行湖你不得好死!我就在下面等着你来陪我!”
林逸枫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充满了仇恨和绝望,诅咒着秦王龙行湖。
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的家人、他的财富、他的地位,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
“放肆!不得直呼秦王殿下的名讳!”
侍卫们听到林逸枫的诅咒,脸色大变。他们扬起手中的行杖,毫不留情地砸在林逸枫的头上。
林逸枫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后脑勺处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秦王龙行湖面无表情地从林逸枫的尸体旁走过,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
“来人,备马,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
秦王龙行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清河王府内,君清夜快步从外面走进来,一扫之前的抑郁之色,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魏望舒见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轻蹙着眉头问道:“如何?”
如果是在平日里,君清夜在说正事之前,肯定会像往常一样,先调侃几句魏望舒,或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大家的心情都异常沉重,他自然也没有了那份闲情逸致。
只见君清夜面色凝重地说道:
“今日早朝时,长公主姑母亲自登上金銮殿,为关氏鸣冤叫屈。皇上听闻此事后,龙颜大怒,当场便要严惩林家。”
魏望舒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那皇上是如何处置林家的?”
君清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只可惜,林逸云已死,死无对证。林逸云的父亲林昆更是一问三不知,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无奈之下,只得免去了他的官职,并将林家全家流放边关。”
“什么?”
魏望舒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此重大的案子,皇上竟然只是将林家流放边关了事!
这对林家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恩赐,而对于关氏一家来说,这又算什么呢?
魏望舒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心中的愤恨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眼中的恨意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席卷而来。
她恨不得立刻将林家人尽数诛连,让他们也尝尝这种痛苦和绝望的滋味,以泄心头之恨。
君清夜站在一旁,看着魏望舒愤怒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和安抚。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君清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魏望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转过头,看着君清夜,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齐王殿下说,秦王殿下命人仗杀了林逸枫,与此事撇开了干系,并且主动到皇上那里领了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君清夜说道。
魏望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恨意并未完全消散。
她知道,秦王龙行湖这样做,无非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避免被牵连。
“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罚了他闭门思过。”君清夜接着说道。
魏望舒的眉头微微一皱,对于这个结果,她显然并不满意。
虽然林逸枫被杖杀让她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但作为幕后黑手的秦王龙行湖仅仅只是闭门思过,实在是让她意难平。
良久之后,魏望舒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满心的无奈与沉重。此刻的她,确实陷入了困局,实在想不出更为周全妥善的办法。
经过这件事,魏望舒算是深切体会到了秦王龙行湖势力的庞大与复杂。其在各处的党羽相互勾连,犹如盘根错节的老树,数量更是多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