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还能走吗?”
刘叔倚着牛槽勉强起身,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翠芬的衣角:“能…能走…”
木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何雨柱瞳孔收缩,他看见粗犷男人的脸贴在门板上,铁棍在月光下拉出狰狞的影子。
“翠芬!带刘叔往左走!”何雨柱暴喝一声,将铁匣子甩到背上,“老村长,把牛棚的犁耙给我!”
老村长愣住了:“那可是……”
“拿来!”何雨柱不由分说夺过犁耙,木柄在掌心留下火辣辣的触感。他对着木门猛挥出去,犁耙尖刺扎进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滚开!”门外传来男人的怒骂,铁棍砸在犁耙上,火星四溅。何雨柱借力后撤,带着翠芬和刘叔冲向牛棚后方。腐臭的稻草堆在脚下发出窸窣声响,他听见身后传来木门碎裂的声音。
“他们追来了!”翠芬回头张望,月光下三道黑影正穿过倒塌的门框。何雨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歪斜的石碑:“往那儿跑!”
石碑上爬满青苔,隐约可见“天官冢”三个朱漆古字。何雨柱的心脏猛地一沉,那些关于天官冢的传闻,此刻像潮水般涌上心头——镇压邪祟的衣冠冢,埋藏着前朝道士的丹书铁券,甚至有人说里面藏着……长生不老的秘药。
“雨柱哥!”翠芬拽住他的衣袖,“你流血了!”
何雨柱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别管我!把陶罐抱紧了!”
当他们绕过石碑,眼前豁然开朗。后山是一片倾斜的荒地,枯黄的野草在夜风中摇曳,远处黑黢黢的树林里,传来野狗低沉的呜咽。何雨柱蹲下身,将刘叔安置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转身摸到石碑背面,指尖触到冰凉的文字。
“找到了。”他用力刮去青苔,露出下面刻着的古怪符号,“这就是……”
突然,三道黑影从杂草丛中窜出,铁棍劈头盖脸砸下来。何雨柱就地翻滚,犁耙横扫而出,将最近的男人扫倒在地。但另一个男人已经逼近,铁棍直取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翠芬的尖叫声划破夜空:“雨柱哥!陶罐破了!”
何雨柱瞳孔骤缩,他看见翠芬怀里的陶罐摔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与此同时,被他护在身后的刘叔突然剧烈咳嗽,干瘦的手指死死抠进泥土。
“咳咳…那…那是…”刘叔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血…血符…”
何雨柱心头一震,他想起老村长说过,天官冢的入口,需要血符开启……
翠芬的尖叫声像根鱼刺卡在何雨柱喉咙里。他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逼退举着铁棍的男人。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何雨柱瞥见陶罐碎片间渗出的暗红液体正渗入泥土,像某种活物在地下蜿蜒。
“别碰那些血!”刘叔突然暴喝,枯瘦的手掌拍在岩石上,震得碎石簌簌坠落,“那是引魂符!”
何雨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见过这种符文——三天前在村东头的废弃道观里,那些布满墙角的朱砂符咒,跟这个形状一模一样。来不及细想,追兵的呼喝声已经逼近,何雨柱将翠芬推向石碑后,自己则扑向散落的陶罐碎片。
“翠芬!把刘叔拖过来!”
少女咬着嘴唇点头,拖着形销骨立的老人往石碑后挪。何雨柱跪在地上,匕首尖端挑起一块沾着血渍的陶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鲜血顺着陶片纹路滴落。诡异的是,那些暗红液体竟顺着他的血迹缓缓流动,在地面勾勒出扭曲的符文。
“找到了!”何雨柱低吼,将染血的陶片按在石碑背面凹槽。枯枝断裂的脆响从地底传来,整座后山突然陷入死寂,连野狗的呜咽声都消失了。
石碑开始震动,青苔簌簌剥落。何雨柱的后背渗出冷汗,他想起老村长醉酒时说过的话——“天官冢的机关,要用血亲之人的血来引”。翠芬的血统,加上自己……难道他们是故意留下这个破绽?
“雨柱哥!”翠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刘叔他……”
何雨柱猛地回头,只见刘叔瘫软在地,嘴角溢出黑血。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血丝,干裂的嘴唇翕动:“丹…丹书铁券……”
石碑轰然裂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入口。腐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甜腻的腥气。何雨柱瞳孔收缩,他看见洞口石壁上嵌着个青铜匣子,匣盖上赫然刻着与铁匣子相同的图腾。
“翠芬,带刘叔进去。”何雨柱将染血的陶片扔进洞口,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中回荡,“快!”
翠芬搀扶着刘叔跌跌撞撞往洞口走。何雨柱握紧匕首,他能感觉到追兵的气息正在逼近。当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洞口时,三道铁棍同时劈了下来。
何雨柱侧身翻滚,铁棍砸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他借着月色看清了打头的男人——正是村长的远房侄子,那个在晒谷场偷鸡摸狗的家伙。
“狗东西,跑得还挺快。”男人啐了口唾沫,“把铁匣子交出来,饶你一命。”
何雨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嘴角勾起冷笑。他突然想起铁匣子背面的铭文,那些像诗又像谜的文字,此刻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想要铁匣子?”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先追上再说。”
男人暴喝一声,三人呈品字形包抄上来。何雨柱贴着石碑移动,后背渗出的冷汗浸透了衣衫。他能感觉到洞口的阴风正在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整个后山都在颤抖。何雨柱瞥见洞口深处闪过幽蓝的光,那绝不是火把或月光能有的颜色。他听见翠芬的惊叫混着某种野兽般的嘶吼,而追兵的动作也骤然停滞。
“下面…下面有东西…”打头的男人脸色煞白,铁棍当啷落地。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那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天官冢里,真的镇压着某种可怕的东西。而现在,封印似乎松动了。
洞口的蓝光愈发明亮,像某种巨型生物的瞳孔。何雨柱感觉脚下的土地正在蠕动,腐臭味浓稠得化不开,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他突然意识到,这股味道和翠芬家腌酸菜的坛子散发出的气味极其相似。
“跑!”何雨柱暴喝一声,猛地将翠芬推进洞里,“别管我!”
翠芬踉跄着跌进去,却在洞口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住。她死死抓住何雨柱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雨柱哥!一起走!”
追兵的铁棍已经扫到面前,何雨柱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匕首挑开翠芬的手。“松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翠芬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终于松开了染血的衣角。何雨柱反手将洞口藤蔓扯断,胡乱缠住翠芬和刘叔。蓝光突然暴涨,洞内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无数齿轮在逆向转动。
“狗日的!别想跑!”打头的男人抡起铁棍砸向何雨柱后脑。千钧一发之际,何雨柱就地翻滚,铁棍擦着他的耳际掠过,砸在石碑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石碑表面的裂痕迅速蔓延,碎石如雨点般坠落。何雨柱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刚才那一棍子的力道,若是真砸实了,他现在肯定已经是个死人。
“老大!看这个!”另一个追兵突然指着石碑裂缝,声音带着颤音。
打头男人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裂缝中透出诡异的红光,隐约可见一行扭曲的铭文——正是铁匣子上缺失的那部分。
“这是…这是血誓封印……”男人咽了口唾沫,“谁碰谁死。”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洞口的蓝光炸开成漫天星尘。何雨柱听见地底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震得耳膜生疼。他看见追兵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以及……无数从地底钻出的苍白手臂。
那些手臂瘦骨嶙峋,指尖长满锋利的指甲,像蜘蛛腿般疯狂舞动。打头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被五马分尸般扯成碎片。剩下的两个追兵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何雨柱强忍着剧痛爬起来,洞口的藤蔓已经被扯断,翠芬和刘叔的身影消失在蓝光深处。他摸到腰间染血的铁匣子,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刘叔临终前的遗言——“丹书铁券”。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地底探出,抓住他的脚踝。何雨柱低头看去,那是一张稚嫩的脸,空洞的眼窝里盛着幽蓝的光。他认出来了,这是三天前在村口失踪的那个孩子……
洞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何雨柱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恐惧在口腔蔓延。他知道,天官冢的秘密,远比想象中可怕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