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蝉鸣声在窗外此起彼伏,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那年我十六岁,正值暑假,和几个同学约好去郊外的废弃工厂探险。说是探险,其实也就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顺便满足一下我们那个年纪对未知的好奇心。
我们一行四人,除了我,还有王强、李梅和张磊。王强是我们中间胆子最大的,总是带头冲锋陷阵;李梅是个胆小的姑娘,但好奇心比谁都强;张磊则是个闷葫芦,话不多,但关键时刻总能给出冷静的建议。
那天傍晚,我们骑着自行车,穿过一片片荒芜的田野,终于来到了那座废弃的工厂。工厂的大门早已锈迹斑斑,门锁也不知被谁撬开了,我们轻易就溜了进去。工厂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墙上的涂鸦和散落的工具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喧嚣。
我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王强提议去工厂后面的厕所看看,据说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些诡异的事情。李梅一听就害怕了,但经不住我们的怂恿,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厕所位于工厂的角落,是一排低矮的砖房,门板早已腐朽不堪,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我们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洒进来,照亮了地面上的斑驳水渍。
“进去看看?”王强说着,率先迈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李梅和张磊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厕所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突然,李梅尖叫了一声,指着墙角的一个隔间:“那里……那里有东西!”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隔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黑影。王强壮着胆子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别自己吓自己。”王强笑着说,但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慢慢靠近。我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李梅也听到了,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你……你们听到了吗?”
张磊皱起眉头,低声说:“我们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对劲。”
我们正准备离开,突然,厕所的灯亮了。那是一种昏黄的灯光,像是老式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我们都愣住了,这废弃工厂早就断了电,怎么会有灯亮?
“谁……谁开的灯?”李梅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没有人回答,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它。接着,我们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哭泣声,声音从隔间里传来,像是有人在里面抽泣。
王强这次也慌了,他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走……快走!”
我们转身就往门口跑,但门却突然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李梅尖叫着扑向门板,拼命地拉扯,但门纹丝不动。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李梅几乎崩溃了。
张磊冷静下来,低声说:“别慌,我们一起撞门。”
我们四人合力撞向门板,但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了,怎么也撞不开。与此同时,哭泣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我们耳边响起。
我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突然,李梅指着我的身后,声音几乎变了调:“你……你后面!”
我猛地回头,看到隔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长发披散,遮住了脸,但她的动作僵硬,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鬼……鬼啊!”王强尖叫着,拼命往后退,撞到了墙上。
那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向我们伸出手,手指苍白细长,像是要抓住什么。
“跑!快跑!”张磊大喊一声,拉着李梅就往旁边冲。
我们四散奔逃,但那女人却像是无处不在,无论我们跑到哪里,她都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李梅终于崩溃了,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喊:“求求你,放过我们!”
那女人停在了李梅面前,低下头,长发垂在李梅的肩上。李梅浑身颤抖,几乎要晕过去。就在这时,张磊突然冲过来,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向那女人的头部。
砖头穿过女人的身体,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女人却毫发无损,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诡异的笑容。
“没用的……她是鬼……”王强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厕所的灯突然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我们听到一阵尖锐的笑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刺得我们耳膜生疼。
“闭上眼睛!”张磊突然大喊,“别看她!”我们立刻闭上了眼睛,但那笑声依旧在耳边回荡,越来越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游走,冰冷的气息贴在我的脸上,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
“求求你……放过我们……”我听到李梅在低声祈求。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四周恢复了寂静。我们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厕所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地面上的水渍。
“走……快走!”王强第一个冲了出去,我们紧随其后,拼命地跑出工厂,直到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田野边。
李梅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王强和张磊也沉默不语,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废弃的工厂,月光下,它像一只巨大的怪物,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