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听镇文化馆退休的老馆长讲的,那是解放初期破除迷信的时候,他还在县文工团当编剧。
老馆长说,镇南头有座明代古刹\"大悲庵\",解放前是尼姑庵。那年深秋的雨夜,他去庵里收集民间故事,刚跨进山门就听见\"笃笃\"的木鱼声从大雄宝殿传来。
\"怪了,尼姑们早还俗嫁人了。\"老馆长嘀咕着,手电筒扫过供桌时,突然发现三十七个蒲团上都沾着黑红色的血迹,每滩血迹都呈婴儿蜷缩状。更诡异的是,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佛前的酥油灯泛着绿油油的光。
就在这时,木鱼声突然变得急促,\"笃笃笃\"的节奏像是在敲摩斯电码。老馆长凑近一看,木鱼裂缝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在供桌上写成\"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
\"施主,能帮我念念往生咒吗?\"沙哑的声音从佛像后传来。老馆长转身看见个穿灰布尼袍的女人,肚子上有道恐怖的裂口,肠子正顺着大腿往下淌。女人的手腕上戴着串佛珠,每颗珠子都刻着\"南无阿弥陀佛\",正是老馆长母亲当年戴过的款式。
老馆长刚要开口,女人突然掀开尼袍,露出肚子里蜷缩的婴儿。婴儿的肚脐眼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和老馆长女儿出生时系的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婴儿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森森白骨。
大雄宝殿的梁柱突然剧烈晃动,无数条血色藤蔓从地下钻出来,缠绕住老馆长的双腿。藤蔓上开着惨白的花,花蕊里嵌着婴儿的头骨。老馆长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
千钧一发之际,老馆长摸到供桌上的木鱼。这是他爷爷当私塾先生时用过的老物件,木鱼肚子里藏着本《金刚经》。《金刚经》突然自动翻开,佛偈在空气中发出金色光芒,藤蔓瞬间灰飞烟灭,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四分五裂。
\"当年他们说我破戒......\"女人的声音充满怨毒。老馆长看见壁画上的飞天突然全部转过脸,空洞的眼窝对着他。壁画上的颜料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层层叠叠的血字:\"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师太以清规论处犯戒尼姑三十七人\"。
老馆长突然想起,土改时大悲庵确实被查封,罪名是私藏枪支。他颤抖着掏出钢笔,在《金刚经》扉页写下\"冤魂已散\"四个字。钢笔尖突然喷出鲜血,在地上汇成个血色莲花。
酥油灯突然爆亮,老馆长发现自己躺在尼姑庵的庭院里,手里攥着半串断成两截的佛珠。佛珠上的刻字正在缓缓褪色,露出下面新刻的\"还我公道\"。
后来,老馆长从地方志里查到,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师太为掩盖私通军阀的罪行,竟将三十七名怀孕的尼姑活埋在佛塔地基下。那些佛珠,正是她们被活埋时念诵的法器。
从那以后,老馆长落下了个怪毛病,每到雨夜就会收到匿名包裹,里面装着带血的袈裟。他的钢笔也总在午夜自动书写,在《金刚经》空白处重复着\"孩子无罪\"四个字。
如今,大悲庵早已改建成养老院,但每到阴雨天,三楼走廊仍会传来木鱼声,还有人看见穿灰布尼袍的女人在佛塔前徘徊,怀里抱着个正在融化的婴儿。更恐怖的是,佛塔的地基下经常会挖出带血的供果,每个供果上都刻着同一句话:\"我没有破戒\"。最诡异的是,每当暴雨倾盆,大雄宝殿的壁画就会浮现出三十七道影子,顺着台阶走向佛塔,仿佛在指引冤魂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