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身份还是朱雀魄之事,都确是我亏欠你的,但我并不是因此才对你抱有执念。”
苏唳雪直勾勾地注视着惴惴不安的女孩子,一字一句道,“阿离,救了我太多次,还有我的秘密……欠你的,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了。可三辈子怎么够?我还想再多欠点儿,欠上它八百辈子,这样,我们生生世世都能相遇。十八年前匆匆一别,整整十年,我以为你在我脑海里模样早已淡然,心也淡然了。可重逢那天,我看到你第一眼心就乱了。你的眼睛、神情,就跟我梦里一模一样。我知道,这辈子就是你了,不会再有别人。当时,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这无措的心绪,后来才渐渐想明白——十年相思入骨,你早已变成了我骨血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阿离,对于我,许多人都抱有各式各样的疑问。对他们,我哪一个都不屑解释。但对于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问我多少回,我都会告诉你,在我心里早已认定了你,此生,非你不可。”
她是什么人,十三岁入军营,十九岁执掌将军府,一生纵横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过?披甲执锐,威风将领,所历血雨腥风无算,不过一笑。她有一腔孤勇,翯翯独行,专横跋扈,从不屑向人示弱,不求长命无忧。
这些年,因为将军府和选侯城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传出过多少流言蜚语,她全知道,可从来不管。
但小丫头有任何疑问,哪怕只是一个不安的眼神,她都有责任解决。
一开始重逢,她就问过自己,真想过跟人家成亲吗?会成亲吗?会管人家一辈子吗?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地想,但凡有一丝机会,都得成亲,好歹给人家女孩子一个交待。
事到如今,怎么就变了心意呢?懦不懦弱的,真有那么重要吗?
“小雪姐姐……”
这下,换南宫离僵住了。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唔,你以前从来不这样说话。”女孩子讷讷道。
将军的温柔,永远沾染着凉州府风雪的寒意,冷冽,清醒,肃杀,一句一句,越规逾矩,却那么直白,那么炽烈。
这家伙总以为,是自己隐瞒身份才误了她终身,可南宫离太清楚,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小时候,有一次打闹狠了,她不小心扯破了小宫女的衣领子,忽然想起唳雪。
那时,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可以不懂事,逮着机会就趴进苏唳雪怀里,狠命拽着人家衣领子哇哇地哭。一搭眼,却被内里的风景所诱惑。
后来,她支支吾吾央告母后,求她让父皇将自己赐婚苏家。母后一开始根本不同意,因为嫁到将军府就是摆明了要当寡妇。后来,还是皇奶奶发了话,说她跟苏老夫人娘家是世交,知道老夫人教养出的孩子一定错不了,母后这才松口。
后来,就传来苏唳雪的死讯。
她原以为,情关只是一个执念。就像看到可爱的布娃娃,没了,就过了。
可那晚在公主殿,看到苏唳雪被自己糟蹋成那副惨样子,她发现,自己没能过去。
她心爱的布娃娃,就算再破败、再零落,又怎么舍得丢下。
“小雪,咱们今晚洞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