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温以年今天还算配合,乖乖的坐在书桌前写着她布置的语文小作文。
虽然水平还是堪忧,但起码没有胡写瞎写什么喜之郎果冻,故意气人了。
安静的房间里,梁羡青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
看了一眼时间,原唯初怎么还没回来?
这是要把她饿死吗?
周五这顿饭她可是期待了好久,所以中午在食堂都没吃多少。
梁羡青捂着饿扁的肚子,走出温以年的卧室,打算去厨房里倒点水喝,先垫垫肚子。
刚喝了一口水,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梁羡青眼睛一亮,满心期待的立马冲到门口。
然后就看到全身湿透的原唯初。
黑发湿漉漉的垂下来,晶莹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流过鼻尖的小痣,淡色的薄唇,滚动的喉结……
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浸湿后,近乎透明,紧紧贴在皮肤上,清晰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腹肌、胸肌和手臂肌肉。
简直是一幅性感诱人的美男出浴图……不对,是美男淋雨图。
梁羡青眼神更加明亮,炯炯有神,一脸欣赏的笑着说:
“原医生,我本来很饿的,看到你突然就饱了。”
原唯初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梁羡青:“因为秀色可餐啊!”
原唯初:……
他最近有点习惯她的语出惊人,和他那个调皮的妹妹一样,所以只当没听到。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换身衣服就去做饭。”
说着就去卧室换了一身黑色长袖长裤的家居服。
出来时,见梁羡青竟然还在客厅。
原唯初走过来,“梁老师不进去房间补习吗?饭好了我再叫你。”
梁羡青打开刚才在橱柜上找到的医药箱,“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还能做饭?”
原唯初身形一滞,看了一眼自己虚虚握住的右手。
一路走来,雨水已经把掌心的血迹冲刷干净,只留下一道刀割的豁口。
她竟然注意到了。
梁羡青:“先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她的观察力一向敏锐,原唯初刚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他右手的异样。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原唯初那具宽肩窄腰的身体上,留下的疤痕。
尤其是右手的上臂。
除了紧实的肌肉,还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
虽然他现在已经换了长袖,看不到了。
梁羡青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认识他以来,原唯初就一直穿着长袖。
就算是卷起衬衫袖子,最多也只卷到小臂中间。
应该就是为了遮住上臂的疤痕。
他的疤痕明显要比温以年的大很多,也严重许多,看起来非常可怖。
但他愿意为妹妹的疤痕纹身遮盖,却一点都不处理自己的疤痕。
他作为一个整形医生,明明知道那么多先进的疤痕修复方法,认识那么多有名的专家教授,应该有办法的。
还真是奇怪。
看原唯初还愣在那边脚步不动,梁羡青直接走过去,拉着他到沙发坐下。
“你们这对兄妹还真是一模一样,不就是受了点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天天藏着掖着干嘛?”
梁羡青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无比惜命,最看不惯别人糟蹋自己的身体。
于是继续一顿输出:“你身为医生,竟然这么讳疾忌医,简直太不像话了,必须批评!”
原唯初被她训的一愣一愣的,有种自己也是她学生的错觉。
但听着梁羡青絮絮叨叨,吵吵闹闹的声音,好像让他短暂的从令人窒息的地狱,回到热闹鲜活的人间。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说完之后,梁羡青把他握拳的手指掰开,一看竟然割的有点深,里面鲜红的血肉都隐约露出来不少。
他一个用刀的整形外科医生,双手可是最宝贵的财富,那可是吃饭的家伙。
竟然这么不小心,说伤就伤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难道是教训那群小混混时,反而伤到了自己?
梁羡青上下打量着他,看他的眼神逐渐奇怪,直接的问:
“原医生,一群小混混都能伤到你,你这么弱的吗?”
原唯初:……
她一向这么直言不讳的吗?
原唯初也不能说是自己割伤的,只能认下,“我拿刀时没注意。”
梁羡青啧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让我小心用刀,结果自己不小心受伤了,现在打脸了吧?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原唯初:……
他轻轻抬眸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梁羡青眉目清秀如画,眼神明澈灵动,话语大胆直接,仿佛根本不怕他。
原唯初沉默了,心想她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被温以年带坏的,说话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梁羡青刺激了他一顿之后,终于放过他,拿起棉签沾着碘伏涂在他的伤口处,给他消毒。
按理说应该是有些疼的,但原唯初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消完毒之后涂上药膏,梁羡青拿起纱布动作熟练的给他裹上。
她之前练习散打的时候,受过不少伤,也经常给自己包扎,所以很娴熟。
原唯初微微垂眸,一动不动的看向她。
梁羡青低着头给他包扎,安静而专注,两个人的手时不时相碰。
和他常年冰冷的手不一样,她的手温暖而柔软,让他有一种奇异的不习惯。
但他并不觉得抗拒,这是一种令人舒适的温度,不太烫也不太冷,不是他厌恶的炽热温度。
梁羡青把纱布末端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满意的说:“好了,伤口注意不要碰水,好好恢复就行。”
梁羡青今天突然有种身兼多职的感觉。
又是给妹妹冰敷,又是给哥哥处理伤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家庭教师,而是家庭医生呢!
下次她直接让原唯初分她一个白大褂算了。
原唯初眼神闪烁,但依旧笑着说:“嗯,今天谢谢你了。”
看着手上漂亮裹好的纱布,他向来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里,意外泛起了一丝波澜。
作为医生,从来都是他给别人包扎,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包扎。
以前,就算他受伤了,也从来不会管。
包不包扎,恢不恢复的有什么必要呢?
他的心已经死在了十年前,早就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和感情。
但此刻,他的右手掌心为什么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明明在梁羡青注意到这个伤口之前,他只感觉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