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除了极个别几个人之外,在工业区医院实习的实习生都基本都考过关,那些姑娘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点妈看着那几个没有考过关,哭成泪人一般的小丫头心里明白,那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和大片大片的淤青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是太紧张造成的,于是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单独补考,只不过就是在手背上用铅笔比划一下就完事儿。工业区医院实习护士回到卫校后,成了市里几家大医院抢手货,到学校要人点名要工业区医院实习过的实习生,100多号人分分钟就一抢而空,而在自己医院实习的那些卫校的实习生一个都不留没人要,最后都分到基层和农村医院去。
有个别有门子的,打条子的,找关系的能留在本市医院的,最多只能干些清扫洗瓶子的差事,进科室想都别想门都没有!而那个能蒙着眼睛左右开弓的小丫头林子没有被工业区医院留下,而是被市中心医院给挖走。几年后,市卫生系统的业务骨干都出自那一批工业区医院实习过的护士,都以自称是点妈的学生为荣!以后呢这样的考试再也没有进行过,点妈说这得得罪多少人,背后挨多少人骂,折寿哟。再也没有人敢去试一试。
还不要说,来工业区医院实习的护士中还真有不信邪的那个叫凤芝的,这丫头片子就根本不练,在学校她就让学校老师头疼的很,总是写揭发材料,写大字报,批判学校领导不抓政治,不突出政治,本来就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那半天还包括政治学习,就上那么一丁点时间的业务课。终于到医院去实习了,她呢又总是向上级领导写揭发材料,告发工业区医院的领导不抓政治,搞技术比武什么的,用业务冲击政治。点妈召集实习生练基本功时,她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出会场,一张大字报贴到市卫局大院,搞得整个卫生系统风生水起,人人皆知,甚至市委领导也悄悄到偏辟的工业区医院打探消息,有好事的记者不怕事大,干脆守在工业区医院,收集材料观察事态的发展!这个风芝挺进步的,公开宣布 要什么毕业证,向上级组织申请到农村去,到最艰苦的广阔天地去当一名现代化的新农民,去改天换地!上级部门正愁没有典型的,立马批准了她的申请,把凤芝树为学习标兵,到处演讲做报告,尽管大家都拍手叫好,一个劲的鼓掌,可惜没有一个去响应的,结果呢她只好自己孤身一个人去农村,改造自己的思想,当一名地地道道的新农民。
刚一实习完毕回到学校,学校就敲锣打鼓举行大会欢送凤芝,把凤芝送到近百里之外的那个叫什么灵芝沟的地方安家落户。那个灵芝沟大队近千人分布在一个沿河两岸的十几个自然屯儿里,那一位党支部书记是个退伍兵,二十五六的样子,黑黑的大个子姓曲。这个曲书记一看,天妈邪!一位天仙般的城市大姑娘来到自己这个村落户,还是个大夫,这不是喜从天降吗?连忙把大队部办公室倒出来,作为凤芝大夫的住宅,小会议室间隔起来当做小医院。
凤芝坐了大半天汽车,又坐了小半天马车,下车一瞧,这个小医院还不错嘛。这个黑铁塔般的书记办事还不错嘛。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为贫下中农服务,还把自己的老母亲请出来给自己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四下一瞧,沿江风光,翠峰苍山,绿树成荫,白云袅袅,成片的高粱玉米地,四处野花飘香,蜂飞蝶舞,雀鸣莺唱!那乡下的老农那叫热情,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挤着前来欢迎城里下来的漂亮的女大夫,都称凤芝为凤芝大夫。大娘大婶们也不管这个城里来的闺女愿不愿意拉着凤芝的手这个瞧哦,“闺女呀,不对?应该叫凤芝大夫呀,真难为你了,你来了这可好啰,咱们瞧个病什么的,再也不用跑那老远的路了,就是这乡下太艰苦一点,条件也不好,委屈你了。”
凤芝还没来及说什么,就有一位老奶奶颤颤悠悠的也挤着上前,拉着凤芝的手又叨叨上来,大伙儿一帮一群地把城里来的风芝大夫围地是里三成外三层,凤芝是听不清,眼睛也不好使,嘴也跟不上,只听那个铁塔一般的支部书记大声吆喝,“好啦,快让大夫进屋休息吧,都坐一天的车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再唠吧!”于是大伙儿七手八脚把凤子的行李搬进小医院。晚上大队党支部书记联络生产队七八个领导出面,又是杀鸡鸭,又是炖江鱼,搞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从城里到此落户扎根的凤芝。
乡下人大碗大碗的灌酒,朴实豪放地让凤芝大吃一惊,席间一问。这十几个自然村近千人的生产大队,连个卫生所也没有,更不要说有一瓶消毒水和医生啦,本大队的社员有个头病脑热小病小痒的从来不去医院,摔掉块片,划破个伤口流点血实属小事一桩,真是有个大病大伤的,就要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公社医院,而且都是七拐八拐的盘山路不通汽车,一去就要走个大半天的,县医院常常派医疗队下到农村巡诊,但几年才能来一回,而这所小小的医院原来四壁空空,连一张床也没有,才刚刚建起来。
那凤芝仗着两口酒下肚,满脸通红,精神抖擞,俗话说酒壮英雄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呀!站起身面对十几位庄稼汉子是一拍桌子,发着誓!‘“各位大哥,大叔,老少爷们,我既然来到这,我就一定把根扎在这,为咱们乡里的乡亲们服务,明天我就带几辆大车去城里向上级领导申请,一定把这个为贫下中农服务的小医院办起来,如果不能办起来,我就不叫凤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