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金陵码头笼罩在浓雾中,漕船桅杆上的气死风灯晕出昏黄的光圈。凌风剑尖挑起甲板缝隙间的一缕银丝,细如蛛网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苗疆的‘牵机引’,沾肤即入血脉——蓝蝶衣果然在此留了记号。”
林清芷俯身嗅了嗅丝线末端的腥甜,银针瞬间泛起靛色:“丝上淬了情蛊,专引男子心脉。”她突然扯住凌风手腕疾退三步,原先立足的船板轰然塌陷,浑浊的江水裹着数十只铁笼浮出水面。笼中蜷缩的少女腕间银铃轻响,竟是工部“进献”给扬州盐商的“瘦马”。
“牵机引配傀儡蛊,好毒的连环计。”赵明月从舱顶跃下,翡翠镯子砸向铁笼锁头,“这些姑娘眼中无神,怕是中蛊已深。”她扯开一名少女的衣襟,锁骨下蜿蜒的青纹组成工部密文,“腊月十五,秦淮画舫——工部要在花魁选举日动手!”
暗处忽传来银铃轻笑,蓝蝶衣赤足踏浪而来,腰间银饰叮咚碰撞:“郡主好眼力,可惜这蛊纹要见血才显全貌。”她指尖弹出一只血蝉,蝉翼触及少女肌肤的刹那,青纹暴起如蚯蚓蠕动,最终汇成“忠君宴”三个篆字。
凌风剑鞘横扫,斩断血蝉的瞬间,甲板下窜出二十名黥面死士。林清芷甩出浸药披风,紫雾中死士动作骤缓:“他们后颈刺的是苗疆狼毒图腾,与北疆军第七营的标记同源——工部竟把死士卖给苗疆炼蛊!”
蓝蝶衣腕间银铃忽疾,声波震碎江面薄冰:“凌大人可听过‘以蛊养兵’?这些死士的心头血,正是炼制帝王蛊的药引。”她突然扯开袖口,臂上疤痕狰狞如地图,“三年前宁王府那场大火,烧的可不只是辟毒樽——你们要找的螭龙纹樽盖,此刻正在金陵知府的书房里当镇纸!”
赵明月瞳孔骤缩,染血的指甲抠进船板:“难怪工部能熔铸蛊鼎……那樽盖是开启漠北龙脉的密钥!”她甩出半枚螭龙佩,玉佩与蓝蝶衣的银铃相击,竟迸出火星,“蓝姑娘臂上这伤,莫不是取樽盖时被机关所伤?”
五更梆响,漕船底层忽传来瓷器碎裂声。李策踹开暗舱,二十口青花瓷瓮整齐排列,瓮中浸泡的竟是蜷缩的幼童尸首!林清芷银针探入药液,针尖瞬间乌黑:“是炼制子母蛊的‘阴胎瓮’,这些孩子被活取心头血前,喂了三个月的曼陀罗!”
蓝蝶衣突然擒住一名濒死的少女,匕首划开她腕脉。黑血喷涌而出,在甲板上汇成诡异的路线图:“顺着血线走,能直抵蛊池——但今夜子时前若找不到冰蟾,全城百姓都会变成蛊傀。”她将染血的匕首抛给凌风,“凌大人,你猜工部在秦淮河底埋了多少瓮?”
晨光刺破江雾时,赵明月在船帆夹层摸到块鎏金牌匾。匾上“忠君”二字被虫蛀出密密麻麻的空洞,每个孔洞都塞着枚刻工部暗码的金珠。凌风剑劈金珠,爆出的粉尘在空中凝成皇陵地图:“原来所谓的忠君宴,是要用全城人命祭蛊鼎!”
蓝蝶衣踏着浮尸远去,银铃声混在浪涛中:“金陵知府后院的古槐树下,埋着你们要的答案。记住,取樽盖时要用活人血暖玉——郡主,您这残躯,不正合适?”
残阳如血,映红赵明月割破的手掌。鲜血滴入槐树根部的螭龙纹石匣,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林清芷突然按住她手腕:“这血引动了蛊脉,今夜子时,全城的蛊虫都会苏醒!”
凌风一剑劈开石匣,樽盖上的螭龙眼珠突然转动,瞳孔中映出秦淮河上的万千画舫——每艘船底都缠着浸透火油的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