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易跌坐在地上,她目光在两人脸上看了很久,最后哀求的对着温姿月道:“别。”
人有亲远疏近,佟易和施云柔相处的时间更长,况且施听新已经死了,施云柔也不是非死不可。
逐烟只剩下太少的人,佟易不想再有人死去。
她掌心生出藤蔓,想去拉开温姿月。
可温姿月撕扯开她的藤蔓,重新靠近施云柔,手掐住施云柔的脖颈。
施云柔脖颈扬起,脸色涨红。
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
陈远急匆匆上前,他攥住温姿月手腕,“够了。”
温姿月嗤笑,“什么叫够了,我差点死了,随便报复一下就叫够了?”
“陈远,你是真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那个招募来的队员,他是怎么死的,”温姿月看着佟易,“你目睹了,不是吗?”
“在离开第一扇门时,那些丧尸要追上来时,那个‘自愿’用肉身拦住丧尸的人,你更清楚他做此行为的目的。”
陈远深呼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误解,但今天到此为止,我不会允许你这么伤害任何一个队员。”
道貌岸然,真是让温姿月看了一场大戏。
温姿月没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话激怒。
要是她现在真的疯狂辱骂,指不定要背上一句“疯女人”,她何必浪费自己的情绪。
“我说这些没别的目的,只是要告诉你,我清楚你多么漠视生命,所以能别在这里和我演人命关天吗?”
陈远放缓语气,“你还活着不是吗,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就此揭过,如果你感到不满,之后我们都可以补偿你。”
补偿?
温姿月看是直接趁着人少的时候解决她吧。
匪夷所思,陈远喜欢攻心,但总把别人想的很蠢。
温姿月问道:“陈远,你不累吗?”
陈远愣住,他没反应过来温姿月的意思。
温姿月仔细解释,“明明是为她的空间异能,现在装的这么情真意切,你真的就没感到一丝一毫的错乱吗?”
陈远沉了面色,“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想,但你说的这些话对我很冒犯,我并不认为你有资格对我进行这莫须有的审判。”
温姿月轻笑,“好,我误会了你,你只是出自本心想对别人好。”
“你高风亮节,相信你一定愿意体谅我的难过。”
陈远长得很高。
或许是一米九的身高。
他的名字很路人甲,相貌倒不普通,只是平时走在梁秋融身边才不被注意到。
陈远迎着温姿月的视线。
她眸光中没有温度,只是望着他,似乎在矛盾该怎么破开他的虚伪。
温姿月胳膊抬起,掐在陈远脖颈上。
陈远脸上爆出青筋。
温姿月竟然感到一丝兴奋,原来这么喜欢决定别人生死的人,在面对死亡时也是这般无措。
陈远费力的抓住她的手腕。
温姿月道:“啊,一直忘了和你们说这个好消息,其实我也是异能者,身体强化方面的。”
陈远嘴唇翕动,但很可惜,他发不出声音。
......
梁秋融和陈远这些日子形影不离,不该陈远出现,梁秋融久久不见踪迹。
佟易想拉住温姿月的胳膊,可她犹豫了。
思明被丧尸咬住脖颈的画面还在她脑海中,施听新的死有他自愿的成分,可思明是被迫迎接死亡。
佟易脑袋中裂开两道声音,一道让她阻止,另一道则是思明的哀嚎。
她蹲坐在地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身体也惊恐的颤抖。
施云柔道:“我在房间等你,杀了他再来杀我。”
这本来该是以她为主人公的吵闹,施云柔表现的过分平静,她关上门彻底隔绝屋外的声音。
陈远手覆在温姿月腕骨上,他给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道:“佟易,藤蔓。”
藤蔓倏然破墙,陈远向着破开的墙洞倒去,温姿月没收回力气,也跟着跌过去。
陈远站起身,他拉住温姿月胳膊,道:“闹够了吗?”
“既然刚才都发泄了,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陈远仔细注意着温姿月的动作,他对着佟易道:“你先离开,我和温小姐需要谈话的空间。”
佟易倏然抬头,她不明白陈远为什么总能这么平静。
他看着队友一个接一个死去时平静,被温姿月控诉时平静,在吩咐她做事后还能平静的让她离开。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当初把她从丧尸群里救出来的陈远就是如此,那时的佟易几乎把他当做救世主,她钦慕他的镇定,全心全意交付自己的信任。
可陈远利用了她的喜欢。
陈远当着她的面做出与杀人无异的事情,她都卑鄙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还为他洗脱成他是不得已。
可悲,佟易心脏发疼。
陈远推着温姿月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另一边,道:“温小姐很聪明,也很有能力,我们可以做盟友,何必为了一点过去的事情闹得不死不休。”
温姿月怀疑他脑子有病。
她刚才的态度那么明确,陈远却依旧感觉事态能挽回,他能掌控后续的发展。
温姿月拿起茶杯,她捏着把玩,杯子上裂出细缝。
她盯着陈远,“我说了,我不想被推给丧尸,总不能伤害我不付出任何代价。”
陈远道:“温小姐,血债血偿本就天经地义。”
陈远下限很低,他的发言都在畜生级别徘徊。
“施云柔失去了哥哥,她现在很伤心,在外出任务时晃神是件严重的事情,她不幸被丧尸感染。这个结果是不是更好些?”
“那你呢,你是幕后算计之人,我该怎么对你实施报复?”
温姿月好奇,陈远真的会给出解决方案吗。
陈远迎着温姿月戏谑的眼神,他拿出绢布擦拭自己沾了尘土的手指,待手指干净后将微长的黑发拢到脑后,露出英俊的五官。
他道:“我们是同盟关系,你会包容我曾经做的一点错事,不是吗?”
温姿月还没出言讥讽,陈远已经探过身来。
陈远的眼瞳如同黑墨,黑漆漆的如同黑曜石,他专注的盯着温姿月。
他将绢帕展开,干净的一侧放在温姿月手背上,他隔着帕子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接下来的发言更是炸裂。
“梁秋融和我是共犯,你原谅了他,我会取悦你,让你同样原谅我。”
“他那种人高高在上惯了,肯定不知道怎么伺候让大小姐舒服,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可以做。”
温姿月隔着帕子捏着陈远下巴,她目光随意打量他的脸。
她声音很轻,但陈远听得很清,“真下贱。”
陈远呼吸骤然加重。
温姿月发出笑声,惊讶道:“还真是什么都能做。”
她问道:“梁秋融知道你在外面做这种事吗?”温姿月想出了形容词,“摇尾乞怜的狗。”
陈远盯着她的眼睛,“他不会知道。”
温姿月抬起陈远的脸,她笑着看向门口,“你说,他听到了多少。”
梁秋融依靠着门框,他凝着陈远,“别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陈远坐正身子,他才拿起刚才那暧昧的绢帕,下一刻帕子在凭空出现的火焰中被灼烧。
陈远朝着梁秋融走过去,面色如常,“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他下颌抬起,露出脖颈上的掐痕,“温小姐力气有些大,我打不过她,所以只能先想办法自保。”
梁秋融不置可否,他拉过温姿月,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尤为和睦。
陈远捡起地上的藤蔓。
他平静的想,梁秋融没相信他的说辞,藤蔓代表着这里存在过第三人。
梁秋融走的很快。
温姿月出声,“你算计了我多少。”
梁秋融揽过她的肩膀,“这些都不重要,等再过几日,逐烟会彻底脱离北疆基地,你会过得比末世之前还要好。”
温姿月停住脚步,她道:“梁秋融,逃避并不是好的选择。”
“从我进到基地,再到你从研究所把我接回去,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不会被感染的前提上。”
她连问句都没用,对她推测出来的事实很是笃定。
温姿月道:“从头算计到尾,看着我因着你接受我的爱意而欢喜,肯定很好玩。”
梁秋融叹气,他捂住她的眼睛,“对不起。”
她的眼神太过悲伤,她不会想让他看到她几乎落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