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溪神色自若地穿过人群,那些躲在暗处的窃窃私语声仿佛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只见她步伐轻盈而坚定地走向顺天府,来到那面大鼓前停下了脚步。
她轻轻伸出手去,握住鼓槌,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敲击着鼓面。每一击都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响,如同她内心的决心一般坚定不移。
“何人在此击鼓鸣冤?”随着一声怒喝,一个满脸烦躁的衙役从府里冲了出来。他本来就因为最近涌入城中越来越多的流民而忙得焦头烂额,心情糟糕透顶,此刻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然而,面对衙役的质问和不耐烦的态度,杨若溪却显得异常镇定。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对方,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小女乃是丞相府的嫡女杨若溪。今日前来,是想要将我母亲留给我的八成嫁妆铺子全部捐赠出去,以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重建家园。只是小女心中尚无具体的实施章程,所以特来恳请官老爷指点一二。”说着,她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契书,递到了衙役面前。
周围围观的人们听到这里,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八成的嫁妆铺子啊!如此巨额的财富就这样轻易地捐献出来,这位相府的嫡女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难道真如传闻所说,她是被情所伤,以至于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吗?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声四起,但杨若溪依旧不为所动,静静地等待着衙役的回应。
“小……小姐,请先进府里商议吧!我……我这就去请大人过来。”那衙役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把银两给砸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地说着话,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去找能主事的人来。
杨若溪则不紧不慢地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去,只留下身后一群还处于发懵状态的人们。她一走进顺天府,立刻就有仆人迎上来,恭恭敬敬地搬来了一把雕花精美的椅子,并迅速奉上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茶水。
没过多长时间,只见张大人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而此时的杨若溪早已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品起茶来,那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听到脚步声渐近,杨若溪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刚进门的张玉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小女见过大人。”
张玉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满脸笑容地说道:“杨小姐不必如此多礼啊!本官刚刚听闻小姐有意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们,心中着实感动不已,在此本官代表众多灾民向小姐表示由衷的感谢,您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呀!”说罢,他深深地朝着杨若溪鞠了一躬。
杨若溪见此情形,急忙侧身躲开,同时连连摆手道:“大人快快请起,小女子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而已,实在是担当不起大人如此重谢之礼啊!”
二两又是一番阿谀奉承、竭力推让之后,张玉终于切入了主题:“斗胆请教一下,杨小姐贵为丞相的嫡长女,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将此事托付于下官办理呢?”
杨若溪心中暗想:“哼!还不是因为你与我那老爹向来不和嘛,只有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才能越过我爹爹直接呈报给圣上。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他就算想要趁机牟利,也是无可奈何喽!”然而,这些心里话她自然是万万不可宣之于口的。于是,她只得强作一副楚楚可怜的伤心模样,轻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想来前些日子季府的那些传闻您应该也有所耳闻吧。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小女子回到家中便一病不起啊。躺在病榻之上,我反复思量了很久。母亲留给我的那份丰厚嫁妆,既是我安身立命的底气所在,却也是一道催命符咒。如今的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如此巨额的财富只会引来更多像季如风那样居心叵测之人呐。”
只见那张大人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色。这时,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母亲生前常常念叨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句话,她一直都心怀百姓,如果她如今尚在人世,面对此情此景,想必也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听到这番话,张大人不禁感叹道:“唐夫人果真大义凛然!如此高风亮节,实乃世人楷模啊!本官定当将此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呈报给圣上知晓。烦请杨小姐暂且在府上安心等候消息,此事关乎重大,本官不敢有丝毫耽搁,这便立刻进宫面圣。”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
杨若溪听闻此言,赶忙也跟着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应声道:“小女子自当遵命,在此静候张大人佳音。”
张玉匆匆忙忙地走出顺天府,毫不犹豫地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马车,马鞭一挥,车轮滚滚向前,直朝着皇宫疾驰而去。一路上,张玉心急如焚,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生怕杨丞相那边得到消息抢先一步将杨若溪带走。毕竟,这次可是关系到他能否立下大功一件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便是他为何把杨若溪暂时留在顺天府,而自己如此匆忙赶来面圣的缘由所在。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杨若溪中途突然改变主意反悔了,他又能去哪里讨要这份天大的功绩呢?所以,必须尽快见到圣上,将此事敲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