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石……不仅……能生……更能……镇……!……引……大地……之力……镇……四……方……邪……!”
林昭焕那如同濒死之人梦呓般的指点,此刻却成了乌兰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也顾不上什么“阵法大师速成班”靠不靠谱了,手忙脚乱地将那几块沉甸甸、温乎乎的坤元石按照一个极其抽象派的“方形”摆在了地根大佬周围,然后双手合十(姿势极其不标准,毕竟还得防着意外),闭上眼睛,开始扯着嗓子(虽然声音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又细又抖)一遍遍地念叨那句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八字真言:
“厚德载物,坤元固本!厚德载物,坤元固本!……”
一开始,啥动静没有。只有石窟顶上掉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脚下震得越来越像是在坐拖拉机过搓板路,以及地底深处那股“乌蒙”大佬快要起床的恐怖气息越来越浓,压得她几乎要翻白眼。
“姓林的!你这破口诀到底管不管用啊?!”乌兰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心……心诚……则……灵……”林昭焕的声音飘来,带着一种“我他妈也快不行了但理论上应该没错你就再坚持一下”的虚弱感。
心诚你个大头鬼!老娘现在只想找块硬豆腐撞死!
乌兰心里疯狂吐槽,但嘴上还是不敢停,反而念得更大声、更急促了!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祈祷大地显灵,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或许……真是心诚则灵?又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就在乌兰念得口干舌燥、嗓子眼直冒烟、几乎要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
“嗡——!”
那四块原本只是散发着温吞土黄色光芒的坤元石,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么指令,猛地光芒大盛!紧接着,如同林昭焕所说,四块石头之间,竟然真的浮现出了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带,彼此连接,构成了一个虽然歪歪扭扭、但确实是闭合的……方形光框!
这光框一出现,效果立竿见影!
如同给这片混乱颠簸的区域打下了一个“定海神针”!光框笼罩的范围内,地面的剧烈震颤瞬间被削弱了至少七成!虽然整个石窟依旧在摇晃,但这片核心区域,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中央那根奄奄一息的“地根龙木”,也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吸收坤元石能量的速度骤然加快,黯淡的暗金色纹路再次亮起,虽然依旧虚弱,却顽强地搏动着!
更重要的是,那股从地底渗透上来的、阴冷恐怖的“乌蒙”气息,在撞上这方形光框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厚重无比的城墙!虽然依旧在不断冲击、渗透,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蔓延的势头,竟然真的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有效!真的有效!
乌兰激动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后空翻!她简直想抱着那几块丑石头亲两口!关键时刻,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虽然是林昭焕这个半吊子二传手教的)土办法靠谱啊!
“呼……呼……暂时……暂时稳住了……”林昭焕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这宝贵的喘息时间,或许……真的能让他们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老话说得好,人不能高兴得太早,容易乐极生悲。尤其是在这种一看就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鬼地方,惊喜和惊吓往往是买一送一、捆绑销售的。
就在两人刚刚因为阵法生效而精神略微放松,以为可以稍微研究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比如那个“罗盘漂流记”计划的可行性)的时候——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极其规律、极其……违和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石窟侧后方,一个被巨大钟乳石和垂落藤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更加幽深的黑暗通道入口处,幽幽地传了出来。
这声音……太奇怪了!
它既不是岩石的摩擦声,也不是能量的爆鸣声,更不是生物的脚步声或呼吸声!那是一种……冰冷的、精准的、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敲击声?或者……是某种极其精密的……机关在运转?!
乌兰和林昭焕几乎是同时一个激灵!两人触电般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一片死寂的黑暗,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似乎连接着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未知与不祥的世界。
“咔哒……咔哒……咔哒……”
声音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节奏稳定得可怕,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冰冷、无情、非人之物,正在一步一步地,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朝着他们……走来!
乌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短刀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是之前那头没被砸死的挖掘者?不对!那家伙就算变成僵尸爬回来,也发不出这种金属敲击声!
是这里的其他怪物?可她从未听过有生物能发出如此精准、如此……机械的声音!
难道……是……
林昭焕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比刚才被地根龙木抽飞还要难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到了某种极其可怕、却又荒谬绝伦的可能性!他想起了那些隐藏在现代社会阴影里的……某些“同行”!那些不仅精通玄学,更痴迷于将古老术法与现代科技(甚至是某些禁忌科技)相结合的……疯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大兴安岭地底深处!他们怎么可能……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几乎要被这诡异的声响逼疯的时候,那个发出“咔哒”声的东西,终于……迈着它那精准而冰冷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黑暗!
当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饶是乌兰神经再大条,林昭焕再怎么“见多识广”,也忍不住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三观连同刚才吃的压缩饼干(如果有吃的话)都要一起吐出来了!
这……这他妈根本不是人!也不是怪物!
这赫然是一具……一具……散发着幽幽青黑色金属光泽的……人形……骨架?!
不对!不是骨架!是……某种用金属仿造骨骼结构、再用不知名材料填充链接而成的……东西?!
它大约一人高,身形极其瘦长,比例有些失调,像个被拉长的竹竿。构成它“骨骼”的金属,呈现出一种带着诡异纹路的青黑色,不知是何材质,似乎能吸收周围微弱的光线。关节连接处异常灵活,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咔哒”、“咔哒”的轻响,那声音并非零件摩擦,更像是……某种能量节点在切换?在那些金属“骨骼”之间,填充着一些半透明的、如同凝胶般的物质,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丝丝缕缕的、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蓝色或紫色光线在流动!
最诡异的是它的脑袋!那根本不是脑袋!而是一个用一整块不知名黑色晶石(与之前煞石的暗红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吸收灵魂的……虚无之黑!)雕琢而成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极其光滑的……多面体?!晶石表面没有任何五官,却散发着一种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心神不宁的诡异波动!
它的四肢末端,也不是手脚,而是……几根灵活得如同毒蛇、末端闪烁着寒光的……金属探针?!探针的尖端,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新鲜的泥土和……黏液?!
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科幻电影里的杀人机器?古代传说里的机关傀儡?还是……道家典籍里记载的……炼尸术和机关术结合的……某种……邪物?!
林昭焕感觉自己的认知体系正在经历一场八级地震!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布阵害人的,见过养鬼驱邪的,见过用风水杀人于无形的,甚至见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科技法器”(比如某些内置芯片的假罗盘),但眼前这个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这玩意儿身上,既有冰冷的、属于机械和科技的质感,又散发着一种极其阴郁、极其邪门、明显属于玄学范畴的……死寂气息?!
而就在两人被这“不速之客”的诡异画风震得七荤八素的时候,那具金属傀儡(姑且这么称呼它)的多面体黑色晶石脑袋,缓缓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最终,它的“目光”(如果那玩意儿有目光的话)越过了乌兰和林昭焕,直接锁定在了……石窟中央!
它的目标,赫然是……那四块正在散发着温厚土黄色光芒、苦苦支撑着阵法、滋养着地根龙木的……坤元石!
金属傀儡那如同探针般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了坤元石。它那黑色的晶石脑袋上,光芒骤然一闪!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却又极其强大的、充满了掠夺和吞噬意味的……诡异吸力,猛地从那黑色晶石中爆发出来!
这股吸力,并非直接作用于坤元石本身,而是……更加阴险!它竟然是直接作用于连接着四块坤元石、构成方形光框的那些……土黄色能量光带!
“滋啦——!”
如同布匹被狠狠撕裂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还算稳定的能量光带,在这股诡异吸力的拉扯下,瞬间变得极不稳定!光芒急剧闪烁,颜色迅速黯淡!构成光框的能量,竟然被硬生生地从坤元石上……抽离了出来!朝着那具金属傀儡胸口的黑色晶石……汇聚而去!
“不好!它在……吸取阵法的能量!”林昭焕骇然失声!
这傀儡……好生歹毒!它不直接攻击坤元石本体(或许是因为坤元石本身太坚固,或者能量太纯粹难以直接吸收?),而是选择攻击维持阵法运转的能量!釜底抽薪!一旦阵法的能量被吸干,那方形光框自然崩溃!到时候,坤元石失去连接,地根龙木失去保护,“乌蒙”气息长驱直入……整个石窟,包括里面的所有人(和植物),都将瞬间被毁灭!
釜底抽薪!这绝对是釜底抽薪!
而失去了能量光带的连接和镇压,那四块坤元石似乎也“懵了”,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没有了阵法的加持和引导,它们虽然还在本能地散发着坤土之气,但滋养地根的效果大打折扣!
“吼——!”
地底深处,那一直被压制的“乌蒙”,似乎也察觉到了机会!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上!方形光框消失的瞬间,那股阴冷的气息如同脱缰的野狗,疯狂地朝着奄奄一息的“地根龙木”扑去!石窟的震动再次加剧,无数巨大的裂缝在地面和墙壁上蔓延开来,整个空间都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哀鸣!
“完了……!”乌兰面如死灰!阵法破了!地根大佬要挂了!她们俩……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希望似乎都已断绝的时刻——
异变……再次发生!
这次的异变,并非来自傀儡,也非来自地根或乌蒙,而是来自……那四块正在被傀儡疯狂吸取能量、光芒黯淡的……坤元石!
或许是傀儡的吸取行为,触动了坤元石内部某种更深层次的机制?又或许是“地根龙木”的濒死状态,激发了坤元石“土生木”的终极潜能?
只见那四块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坤元石,内部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小、却又极其凝聚的……金色光点?!
这金点,与之前林昭焕爆发出的金光不同,它不炽烈,不煌煌,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厚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的“土”之精粹!仿佛是大地亿万年沉淀下来的……一点“真金”?!(五行中,土能生金)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四个金色光点,似乎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感应!它们同时亮起,然后……竟然隔着空间,相互之间……投射出了一道道纤细却又坚韧无比的……金色能量丝线!
这些金色丝线,瞬间取代了之前被吸走的土黄色能量光带,重新将四块坤元石连接在了一起!并且,构成了一个……比之前那个方形光框更加稳固、更加复杂、更加……充满了某种“镇压”与“封锁”意味的……奇异金色符文阵!
这个金色符文阵一出现,效果比刚才那个简陋的方形光框强了何止十倍!
那汹涌而上的“乌蒙”气息,撞在金色符文阵上,竟然如同撞上了烧红的铁板,发出“嗤嗤”的白烟,被硬生生地挡了回去!甚至连那股恐怖的威压都被削弱了不少!
而中央的“地根龙木”,在金色符文阵的笼罩下,似乎也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暂时稳住了崩溃的趋势!
但!这还没完!
这个新出现的、由坤元石自身激发的金色符文阵,似乎……不仅仅满足于防御!
它在稳住内部的同时,竟然……主动发起了反击!
目标,直指那个还在试图吸取能量的……金属傀儡!
只见构成符文阵的金色丝线猛地光芒大盛!一股充满了“厚重”、“承载”、甚至带着一丝“反噬”意味的、纯粹的大地之力,沿着傀儡之前吸取能量的“通道”(那股无形的吸力),如同奔腾的岩浆,势不可挡地……反向……灌注进了那具金属傀儡的体内!
“咔哒?!咔咔咔咔——!”
那具一直表现得冰冷、精准、毫无感情的金属傀儡,第一次……发出了类似于……惊慌失措?或者说……系统过载的……急促怪响!
它胸口那块吸收能量的黑色晶石,在这股狂暴的大地之力反灌之下,光芒急剧闪烁!内部那些流动的蓝紫色光线瞬间变得紊乱不堪!甚至连构成它身体的青黑色金属“骨骼”上,都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金色裂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这简直是……抽水泵想抽海水,结果一不小心把整个太平洋给抽过来了!还要连带着把泵给撑爆?!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反转,再次把乌兰和林昭焕给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