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借着逍遥王的事情,彻底把周济露出来,好让旁人知晓离园也是有靠山的,看谁还敢背后使绊子。
周济许久的沉寂,让曲夭心头慌的不行。
马车停下,她眼底出现灰败,正在想怎么开口时,就见周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站在离园门口,隔着门望进里面。
影壁后,戏腔飞跃人群,穿过门槛,清晰落在耳廓里。
周济缓缓道:“曲夭,只要本督活一天,离园就会开一日。”他眼眸闪过亮光,又道:“不,离园——永远都会在。”
曲夭控制不住哽咽出声:“多谢督公。”
幼年的赌博,终究给未来开出一朵花。
“天呐,子谦你快看,竟然是周济。”
苏白玉遥望周济进了离园,策马掉头就跟上。
“你做什么,少招惹他。”
沈清臣想到御书房前周济的态度,心中很不放心,唯恐苏白玉把自己弄死了,连忙跟上。
二楼围栏,周济摇着折扇一派风流。
曲夭心事消散,浑身轻松的很。
一看有贵公子进来,笑盈盈的过去:“公子面生,第一次来?”
苏白玉装似好奇一样环顾四周,瞥见周济身影后,笑着道:“两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等沈清臣走近,曲夭眼睛一亮,捂着嘴笑笑:“二楼包厢——”
“就那吧。”苏白玉抬手指着屏风后桌子,周济背对着看不到两人。
曲夭...这地方安静?
想归想,但还是带路上去,又细声细语询问糕点茶水爱好,然后亲自再给送过来。
她这人除了唱戏这个爱好,剩下的就是看美男。
天色炎热,曲夭穿着低领珠光裙,发髻挽起一部分,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斟茶到沈清臣跟前,却见眼前这位公子面若皎月,身姿涯岸,实乃人间极品。
“呀……对不起对不起。”
茶汤溢出,洒在桌上溅到沈清臣手上。
他蹙眉自顾擦着手,道:“无事。”
音色极冷,有些不悦。
曲夭余光瞥见屏风后的身影缓转过来,然后就听到督公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曲夭,咱们这位沈大人可是有未婚妻的。”
沈大人?
曲夭大惊,难道是督公的死对头沈清臣?
她顿时整个人不好了。
偏头掩唇咳嗽两声,扭头对上苏白玉看戏的样子,她尴尬一笑:“两位请。”
她面红心虚,抬手煽动领口,含着假笑离开。
“砰——”
桌上茶盏翻落,曲夭手腕骤然被抓紧,扭头就是那位沈大人靠近,他眉眼沉着风雪,如尖刀在她脸上描绘。
曲夭吓的磕绊:“沈,沈大人?”
沈清臣视线落在她脖颈上,那里露出一瓣木芙蓉,艳红至极。
与那夜,一模一样的木芙蓉。
沈清臣手紧了几分,他定定的看着曲夭,似要从这眉眼里,凝望到那夜的人。
“沈-清-臣。”
屏风炸裂,折扇夹杂着薄刃锋芒,冲沈清臣手腕而来。
他只虚空一抓,折扇在掌心飞转,另一手还牢牢抓着曲夭。
曲夭这会儿大惊:“沈大人,还请你快快放手,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可切莫害了我啊。”
“坏事。”
苏白玉见周济走来,赶紧过去拽着沈清臣:“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人。”
有苏白玉帮忙,曲夭可算挣脱,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家主子表忠心。
“督公,我跟他不认识,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周济阴恻恻道:“沈清臣,曲夭是本督的人,劝你做事前最好想清楚。”
“你的人?她是你什么人?”
沈清臣执拗的盯着周济,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此刻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失望来。
周济是什么人?他能看错!
“关你屁事。”周济毫不客气,“这是离园,你若找人就滚出去找,少在碍本督的眼。”
沈清臣怔愣片刻,他眼底闪过怀疑:“你,知道什么?”
他裸露在外的情绪,很轻易就让周济炸毛,顿时满脸讥讽。
“沈清臣,你都不检讨一下自己的吗?未婚妻...你若是千好万好,人家跑什么?”
见沈清臣脸色阴沉不定,周济更是开心。
“你是真瞧不出,人家不喜欢你,讨厌你,你却像个跟屁虫一样,步步紧逼打算干什么?”
“原以为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如今看真是自恋。”
苏白玉咽咽嗓子:“那倒也不是吧,人家未婚夫妻的事——”
“苏大人,你若是嫌差事太轻巧,本督这多的是。”
周济笑容绵软,十足的威胁。
苏白玉看了眼沈清臣,手动闭嘴。
这年头,也就沈子谦能对付得了周济。
权势相当,谁也不惧。
沈清臣无心跟他吵,最后看了眼曲夭,拂袖离开。
见人走了,曲夭小心翼翼的瞧着周济:“督公,您别生气,我,真跟那沈大人不认识的。”
周济抬手,折扇竟然被沈清臣这厮带走了。
眉峰一蹙,看到曲夭手腕上的红痕,他沉声:“去洗洗,上药。”
无端,手腕上一抽。
回到沈家,沈清臣才恍然,他看着手里的折扇,小巧精致,入手极有分量。
扇骨藏着薄刃,锋利无比。
他想到周济的话,坐在书桌前沉默许久。
夜色极浓,青灯照出一朵艳丽的花瓣。
沈清臣想到曲夭,他心中有直觉,曲夭绝对不是那夜的人。
手缓缓摊开,大掌虚虚一握,那夜的触感竟在逐渐消失,睁眼是周济的手腕在眼前闪过。
沈清臣呼吸一紧:“见鬼。”
推门唤来暗卫,吩咐下去差事。
他知晓曲夭不是那夜的人,可还是要查清楚曲夭的来历,还有那朵木芙蓉,也让他很疑惑。
次日早朝后,严冬将东厂的消息送到周济跟前,附带还有一幅画。
艳红的花瓣映入视野,周济瞳孔一缩,手无意识的抚上脖颈。
刺痛从后脑一下传递到脑海,疼的他吸口气。
严冬:“督公。”
“不碍事。”周济撑着头,声音很是无力,他呼吸逐渐放沉,半晌缓过来后,又开口道:“沈清臣查木芙蓉作何?难道,是有什么事本督不知道,但他知道的?”
先帝果然奸诈,一窝子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