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有条蜿蜒山路,走到头有一座了望亭,可将西山风景全数俯瞰。
山风大,沈清臣将身上披风给周济加上,低头仔细系上。
“彻底掌控司礼监和东厂那天,我连夜赶去河州,报复自不必说,那对老东西害的我父母惨死,杀了他们都不为过。”
“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沈清臣握着他手背,顺着他话:“是什么?”
“周老夫人同那陆氏在打架,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满府下人围观,周老太爷和过继来的儿子也在争吵,一门之隔的大街上,是四面而来看热闹的人。”
“我原本是想杀了他们的,可看他们那么聒噪,那么奋勇的恨不得杀了对方,我就静了下来。”
“他们一个为名一个为财,互相看不上又互相忍让,煎熬才是最痛苦最绝望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活着——却大不一样。”
周济语调疯魔:“地狱,有时候就在人间。周家日落西山,他们在那座华贵府邸挣扎、纠斗、甚至埋怨憎恨,呵呵,这可比杀了他们更痛快。”
沈清臣将他揽入怀,手抚摸着周济后背,做着无声的安抚。
他心,坍塌的没了边。
周济字字狠厉阴暗,可于他而言,却不是。
这人一贯冷硬外壳,可内在实是纯善。
周济倾听着他心跳,闭上眼,胸口那股愤然缓慢熄灭。
“周济,”
“嗯,”周济闷在他怀里,有些鼻腔。
“我爱你。”
周济唇线抿紧,没说话。
沈清臣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周济,我爱你。”
“爱你的所有,爱你的阴暗光明、爱你的嘴硬心善、爱你的睚眦大方,所有种种皆为我所爱。”
他扶着周济肩膀,注视着周济的眼:“因为是你所以都爱,也只爱你。”
周济再一次被他甜言蜜语冲击,整个人轻飘飘,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肉麻。”
沈清臣不问他,只一股脑的告诉周济他的心意。
临下山,沈清臣说:“督公可否告知,为何突然从华阳传来了奏折呢。”
周济虽被甜言蜜语哄高兴,可不至于色令智昏,当下就打个哈欠躲沈清臣怀里:“困了。”
沈清臣纵容一笑,不再追问。
朝中近日因为改制再次起了风波,刚刚起势的崔氏自是反对,而一直站王纯的崔季,更是连连在王纯跟前状告周济。
王纯表面稳重,转头就将事情告到天子跟前。
皇帝听了十分淡定,说:“王大人该高兴,这是机会来了。”
上都富贵地,詹州最繁华时尚不能比,如今遭灾更不必提。
又一次崔昊酒宴结束,严冬扶着苏白玉回到住处,把人往床上一扔怒道:“喝喝喝,就知道喝,朝堂让你来干什么了,就知道跟着吃喝玩乐。”
“喝,再来,”苏白玉一个翻身起来,醉眼朦胧的看着严冬:“别晃,”
“你别晃啊...呕,”
严冬咬紧牙关:“苏-白-玉。”
“在。”
苏白玉跪在床上,两眼直愣愣的望着严冬。
严冬两眼一闭,不跟酒鬼计较,不跟酒鬼计较,他硬是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才抑制住打人的冲动。
“来人。”
严冬甩袖回房洗澡换衣,刚洗好就瞥见门外有人走动:“谁?”
“严大人,苏大人他——您去看看吧。”
严冬推开门,府衙小厮一脸为难。
“走开,别碰我。”
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到苏白玉醉言醉语。
门大开着,严冬进去时,一地湿漉漉,一个丫鬟满脸尴尬站在角落,苏白玉瘫在浴桶边,死死抓着衣服。
看到严冬,他露出委屈:“你可算来了...严冬,”
“咳,”严冬脸上一闪,角落里的丫鬟埋头就跑出去,门外小厮贴心的关上门。
“闹什么,快起来洗洗,臭死了。”
苏白玉顺势摸上他腿,紧跟着抱紧:“你给我洗。”
严冬唇角拉直:“你是把我当你小厮了是吗?你看清楚——”
“不是。”
苏白玉俊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道:“是我使不上劲,”
严冬胸膛起伏剧烈,他宴席上没喝酒,可这会儿浑身发热,脑子都是混乱的。
“行。”
回过神,他已经把苏白玉扶起来,这人吊儿郎当,望着他有种依赖感。
严冬三两下把苏白玉衣衫除了,剩下里裤没管,苏白玉不愿意:“裤子呢。”
严冬不说话,硬是把人拽着按进水里,水溅了苏白玉满脸,他被呛了,咳嗽个不停。
严冬面无表情,苏白玉倒是满脸通红,眼睛水汪汪的。
“你温柔点,我若是呛死了,这趟可是白来了。”
严冬背过身,一个字都不想说。
苏白玉这会儿酒醒了,他手在浴桶边跳跃,一双眼紧盯严冬的背影。
这人什么时候见都是一身厂卫衣衫,今日这套浅色寝衣,倒显得格外清冷。
系绳松垮垂在腰间,看着腰细可十分有劲,不意外想到被严冬扔床上的记忆。
严冬感官十分敏感,身后人呼吸频率清晰在耳边回荡。
哗啦,“欸,”
“又闹什么?”
严冬一转身,就被苏白玉勾着脖颈拉到跟前,他下意识就劈下去,苏白玉揽他腰翻身沉进浴桶,浴汤流了满地,
水花乱溅,严冬唇息被掠夺,他清晰看到水花落下,可看不到眼前人神情。
苏白玉一腿卡在严冬双腿中间,他摸着严冬的脸:“闭上眼。”
严冬被蛊惑了,他听话的闭上眼。
苏白玉一手抱着他腰,一手将他湿透的衣服挑开,在严冬有反抗时,他肆无忌惮,蛮横无理的把人占领。
严冬觉得自己喝多了,他在做一场梦,一场同苏白玉荒唐的梦。
既然是梦,那就没关系吧。他如此想的。
苏白玉游刃风流场所,实于情爱一事上乃生手。
可他自觉天赋异禀,不过须臾就找到门路,看平时冰冷的人在他这露出别样声色,他欢心的紧。
水凉透了,屋内才静下来。
苏白玉又叫人送了热水,给严冬擦拭干净后抱着人翻身上榻。
他今夜委实激动,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睡意。
等他睡沉,严冬睁开眼,望着头顶帐子发呆。
不是梦。
他动动手指,浑身疼的散架,回想方才荒唐,他心绪久久平复不下来。
在他想起身时,苏白玉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转身将他抱进怀里。
严冬捏紧手,明天,明天一定要给他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