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混合着铁锈的气味在墓道里弥漫,吴邪后背撞在青铜人俑上,右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三只黑飞子正用节肢状前肢撕扯他的防水裤,那些本该生长口器的位置裂开成菊花状的肉瓣,每个褶皱里都嵌着人牙。
\"闭气!\"林浅的苗刀擦着吴邪耳际飞过,刀身涂抹的尸油在空气中燃起幽绿色火焰。黑飞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被火焰灼烧的肉瓣喷出墨绿色脓液。吴邪感觉小腿像被烙铁烫过,低头看见裤管腐蚀出的破洞里,皮肤正浮现出蛛网状黑线。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斩断第二只黑飞子的脊椎时,林深突然将整包石灰粉撒向墓顶。粉尘落在悬吊的青铜锁链上,瞬间引燃了暗藏的磷火。跳跃的火光中,众人看清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里,正不断涌出更多变异的黑飞子。
\"带他走!\"林浅甩出银丝缠住吴邪的腰,自己却迎着虫潮冲去。她的银镯在磷火中泛起血光,镯身雕刻的蛊虫图案突然脱落,化作实体扑向黑飞子群。吴邪被拖行时瞥见林浅撕开左臂绷带,露出皮肤下蠕动的青色血管——那些血管正组成古老的藏文符咒。
胖子架着吴邪退到耳室,刚用金刚伞封住石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张起灵提着滴血的黑金古刀闪身而入,刀尖还挑着半截仍在抽搐的黑飞子残肢。
\"她疯了?\"胖子用矿灯照向吴邪的小腿,黑色蛛网已经蔓延到膝盖。吴邪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涌上腥甜的液体,吐出来的竟是带着虫卵的血块。
石门在此时被撞开,林浅跌进来时左肩血肉模糊。她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碎了两只,残片深深扎进掌心。\"没时间了。\"她扯断银镯上的蛊虫吊坠,浸泡在自己鲜血里,\"哥,我需要你的命盘。\"
林深褪去手套的瞬间,胖子倒抽冷气。那些原本只蔓延到手肘的黑色纹路,此刻已经爬满整条手臂,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当他割破食指按在蛊虫吊坠上时,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卍字符。
\"兄妹连心蛊,同生共死咒。\"林浅将吊坠按在吴邪伤口上,青铜铃残片突然开始高频振动。吴邪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血管钻进心脏,视线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他同时看到耳室里的众人,以及某个雪山洞窟中正在焚烧经卷的老喇嘛。
林深发出一声闷哼。胖子惊恐地发现他发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抽取生命力。\"停下!这他娘的在吸你阳寿!\"胖子要去扯那吊坠,却被张起灵扣住手腕。
\"白玛的《渡亡经》。\"张起灵指尖拂过林深发白的鬓角,沾下一缕结晶状的冰屑,\"藏医禁术,用血亲作渡船引渡邪毒。\"
蛊虫吊坠突然炸裂,吴邪咳出大团缠绕着黑发的血块。那些血块落地后竟像活物般爬向林浅,被她用苗刀钉在地上。刀身震颤间,众人听见细微的哭泣声从血块里传出。
\"成了。\"林浅瘫坐在血泊里,银镯彻底变成污黑色,\"毒性转移需要十二时辰,期间我哥...\"她没说完,林深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冰碴里裹着半片青铜铃碎片。
张起灵捡起碎片对着磷火观察,忽然将碎片按在自己掌心。当他的麒麟纹身浮现时,碎片上的铜锈褪去,露出底下刻着的苯教密文:\"雪山之女以血饲蛊,换七日阳寿予濒死者。\"
\"不是藏医。\"张起灵将碎片抛给林深,\"这是白玛家族独创的续命术。\"他的目光扫过林浅手臂未愈的伤疤,\"你们身上流着康巴落人的血。\"
墓室突然剧烈震动,尚未死透的黑飞子残肢在角落堆里重新组合。胖子抄起工兵铲要砸,却见林深的白发无风自动。他手中罗盘的磁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吴邪心口。
\"快走!\"林深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发光的卍字疤痕,\"蛊虫在吸引更危险的东西!\"他推着众人冲向甬道时,吴邪看见他后颈皮肤下凸起虫形的轮廓。
在穿越殉葬坑的瞬间,吴邪的视线再次分裂。这次他看见少年张起灵跪在雪山冰洞里,面前躺着个胸口插满青铜钉的女人。女人手腕的银镯样式,与林浅此刻戴着的完全相同。
当众人逃出墓穴时,朝阳正染红雪山之巅。林深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冰晶般的光泽,他转身望向追兵未至的墓道,轻轻按响指关节。吴邪听见细微的爆裂声从地底传来,整座山体开始塌陷。
\"值得吗?\"张起灵突然开口。林浅正在给吴邪注射抑制蛊虫的草药汁,闻言抬头看向兄长的白发。
林深摩挲着罗盘上的弹孔——那是祖父林远山留下的遗物。\"六十年前,我爷爷用同样的方法救过张大佛爷的副官。\"他咳出带冰渣的血痰,\"只不过当时被种蛊的,是二月红的夫人。\"
胖子突然指着东南方惊呼。雪坡上出现十几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他们的关节反转着爬行,腰间挂着刻有\"它\"字符的铁牌。林浅的银镯再次震动,这次浮现的不再是路线图,而是用甲骨文写的警告:\"血饲既成,七日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