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七天对于张黄来说是既悠闲又忙碌的七天。
要说悠闲,那是因为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那些烦人的勾心斗角,那些无处不在的阴谋算计。
可以花时间去看看瘦西湖的景致,品尝扬州城的美食,领略园林的精巧。
说他忙碌,是因为这几天里虽然在扬州城里逛了个遍,但是倒还真不是在休闲玩乐,而是在找合适的地方。
那天将刘金泉绑回来以后,张黄一行人就告别了王显峰,在城郊租了个小院住了下来,毕竟绑了当世一流宗门的精英,若是还待在别人府上不走,多少有点给人添麻烦的意思。
其实张黄不知道的是,若是真让王显峰见到刘金泉现在这副模样,他兴许还会很乐意帮他们私藏肉票。因为当初在金海县的时候,这位刘公子可没少在他们王家父子面前作威作福,以王显峰那性格不逮到机会狠狠装回去?
但是同样的七天在扬州城各势力当中却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首先就是灵丹宗在宝瑞通典当行的据点被督武司出动三组接近一百多号人给剿灭了。据那些在现场的说那一战真可谓杀的昏天黑地,宝瑞通门前不算宽敞的街道仿佛成了人间炼狱,路面被鲜血浸透,化作了一片黏稠的红毯,延伸至视线的尽头。血液汇成汇聚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映照着天空,将日头染红
街道上,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的还保持着最后的战斗姿态,有的则已被践踏得面目全非。他们的脸上,或凝固着惊恐,或残留着不屈。武器散落一地,长剑断折,盾牌破碎,仿佛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与绝望。
虽然督武司人数占优,但是灵丹宗修士依旧凭借着过人的修为和精良的兵器法宝,生生与督武司杀的不分伯仲。
虽然明面上对外宣称督武司将灵丹宗据点顺利抹杀,将所有宗门修士斩杀二十几个,剩下几个奄奄一息的也均是废掉修为,收监在督武司大牢,准备进一步拷问。
不过实际上督武司付出的代价也极大。整个厮杀结束后督武司三个组的差役死伤惨重,可谓元气大伤。三位右辖官均有负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当差。
而且要不是督武司这边三位右辖官出手,压制了灵丹宗的手持法器的筑基管事,以及后续木心派了五组的成员前来支援,此战最终如何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
而付出如此惨痛代价的督武司也谈不上胜利,除了在宝瑞通内堂找到一些炼丹的用具和不少明显是被刚销毁的卷宗丹药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和灵丹宗炼制贩卖血丹的实证。
至于那些被俘的灵丹宗修士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暂且不说他们当中至今都没一个坦白宝瑞通内具体干了些勾当的。
其实就算他们亲口承认炼制贩卖血丹也没有用,灵丹宗完全可以推脱这些都是这帮修士的自发行为,最多算个御下不严之罪,这对于灵丹宗来说,连挠痒痒都称不上。
此时此刻,还是那间坐落在督武司衙门的书房,还是当初的那三个人。
二组的两位辖官于辰和白永贞正跪在督武使面前,而五组的木前辈此刻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脸色苍白,显然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
督武使公孙赞依旧一副儒士打扮,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坐在书桌后。手上的书卷还是上次于辰他们来拜访的时候看的那本,这一点对面的几位下属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每次来见这位督武使大人,手上都是拿着这本书。
还没等公孙赞说话,于辰埋低头抢先说道:“这次行动失败,导致二三四组折损了这么多弟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督武使大人降罪,属下甘愿守法。”
等了半天见公孙赞依旧在那死盯着手里的书,好像也没有想搭理他们的样子,白永贞有点焦急,又见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木前辈在那发呆。无奈只好主动帮腔道:“师父,这次的失利不能全怪于辰,我们几个都有责任,而且谁也不可能提前预知天宝阁会有凤凰蛋拍卖,事发突然,若失了这次机会,万一让灵丹宗的派来的人回去,恐怕要再等到能和灵丹宗扯上关系,那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时候了。”
“师父,您平时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当断则断的吗?也不能因为一时失误就因噎废食,您说对吧。”
听到这,公孙赞将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丢,瞬间仿佛一直关着野兽的笼子被打开,一股雄浑的肃杀之气将整个房间填满。酸枝木笔挂上的几只毛笔都被这股波动给震荡得原地乱晃。
白永贞见到师父发火顿时噤声,低头不语,不过心中确是安定了不少。她最是了解自己这位师父的行事作风,若是师父看重你,那一定会对你喋喋不休,不论大小事情,看到不满的就要说出口,坚定地贯彻打是亲骂是爱的风格。
但如果师父对你完全失望,不再抱有哪怕一丝期望,那他老人家也懒得和你多说一句话,任你自生自灭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反应。
既然现在师父肯发火,那便说明于辰在师父的心中还有希望。
公孙赞看着跪在地上始终没抬起过头的于辰,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这次围剿过程中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行事鲁莽,无端害了督武司诸多兄弟的性命。”
“愚蠢!”说着公孙赞一把抓过桌上的笔山便朝于辰头上砸去。
于辰依旧跪在那,躲都没躲,那陶瓷笔山贴着他的耳朵飞过,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木子微微睁开一只眼,瞟了一眼旁边得碎片,便继续闭目养神。而白永贞早就如惊弓之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师父发如此大的火,她倒是第一次见。
“我辈督武司之人,入了朝廷,便是一心为民,立誓要从江湖势力中守护万民一世太平!区区性命而已,在此等大义面前算得了什么?”
“那些在厮杀中牺牲的弟兄哪个不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好汉?死便死了,最多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哪里还需要你在这里这般矫揉造作?”
白永贞主动辩解道:“师父,于辰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公孙赞朝她一喝,“臭丫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打一都占不了上风,平时有没有叫你要勤加练习身法轻功?若是你的身法能踏入飘渺不可及的境界,哪怕对手拥有再厉害的法器神兵又能奈你何?”
白永贞暗自撇了撇嘴,这老头嘴上说的倒是轻松,那飘渺不可及的境界是她这个筑基修士能达到的?就算元婴老怪,若不是专攻身法,又有几个达到飘渺不可及之境界的?
白永贞自知理亏,便是继续低头认错。
公孙赞又看向于辰,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你做错的地方并不是指挥失误,折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而是弟兄们那么多条命居然没有换来哪怕半点成效,统统白死!宝瑞通后面的灵丹宗除了没了一个据点外根本没有半点损失!你来告诉我督武司死了那么多人,到底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