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不争
吴佩孚只给了定威军六个少将军衔,不排除有在定威军内部制造矛盾的小心思,但这招显然对从
“璇瑰之眼”穿梭过来的扑街写手们无效,任道远建议,除了参谋长李济臣外,少将军衔全部授予各部队军事主官。
定威军参谋长李济臣、陆军第24师师长姚忠琪、陆军第25师师长萧山令、陆军第26师师长陈青山、定威军独立师师长肖尊邦、第十七陆军混成旅旅长于春辉领受了中华民国陆军部授予的少将军衔,他们并没有跟去北京,是任道远帮他们把北洋军少将礼服、常服、狮头佩剑等代领回来的。
按照当初商量好的,第十七陆军混成旅驻防绥远省,定威军独立师驻防察哈尔省,第24师驻热河境内的平泉县、防备凌源县方面的奉军。
第25师一个旅驻防围场县,另外两个旅抢占了属于赤峰的喀喇沁旗南部的喇嘛仓山区,作为防备赤峰方面的奉军前哨阵地,奉军默许了定威军的这次军事行动,将来奉军要打定威军、这就是现成的借口。
第26师的三个旅,分驻承德县、滦平县、隆化县,拱卫承德。
乔林带领特务团回到热河后,就让他们驻扎在承德城内。
第二节 抵制日货?
任道远在接受柳玉茱独家采访时,干脆把定威军的一个招标广告、也给了《太公报》报社刊登,因为定威军官兵的棉装还没着落,夏装、春秋装也不能总穿着奉军军装吧?
于春辉早就将定威军的军装设计好了,为了尽量降低生产成本,军帽不再沿用北洋军的大檐帽,而是借鉴了苏军的船形帽、又不尽相同,算在民国军队中独树一帜了。
将近官兵的秋冬两季军装、棉被,所需的棉布数量很大,定威军又在中华民国开了公开招标的先河,报名参与的企业很多。
王胜宝是招标负责人,他把所有外国企业都排除在外了。
任道远拿着他选定的名单问他,所谓“外企”、基本就是日本企业,你这是要“抵制日货”么?
王胜宝没回答,那脸色就是说:嗯!
这把任道远气笑了。
棉花都是中华民国农民种植、采收的,就算在日本棉纺厂加工生产、又怎样?
现在不是满清统治时期了,中国民族资本家也在棉纺行业崛起了,不是当年日本倾销棉织品的年代了,全是国内大企业来投标,万一他们串标怎么办?
毕竟,能独自承揽定威军这批订单的企业,就天津来说,除了黎元洪大总统的家族企业,也就柳玉茱父亲控股的企业、恒裕纱厂三家有这个财力承揽,他们会不会串标?
时间紧,《太公报》辐射的以北方为主,假如他们三家商量好了,定威军不就成了冤大头?
可以不从日本商社购买棉花、布匹,但是一定要允许他们参与竞标!
南方企业基本没有报名投标,他们觉得定威军就是“作秀”,中华民国军队都是直接订购军服、被褥,哪儿有自己购买棉布、棉花的,用手缝制么?
王胜宝心里不服也不好说什么,把被他删掉的日本纱厂、商社又填进邀请名单了。
第三节 轻徭薄赋
吴佩孚之所以把绥远、察哈尔这两个直军打下来的地盘也交给了定威军,笼络任道远是一方面,这两个省份太贫瘠也是重要因素,派兵来,当地养不起一支大军,不派的话、又不能确保实质控制,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给任道远。
可从“璇瑰之眼”穿梭过来扑街写手们,虽然各行各业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从事过地方管理工作的、连个村长都没有,按照“快意江湖”的说法,哪个村长愿意靠爬格子、挣点儿稀饭钱?
任道远在北京多耽搁的几天时间,就是为了一件事儿,拜求一位民国奇人前来热绥察主持民政,此人就是张难仙,湖北沔阳(今仙桃市)人士。
张难仙参加武昌首义、曾任黎元洪的秘书,袁世凯上台后、愤而辞职,此时仅是陆军部的一名小吏,素有贤名。
任道远辗转托人介绍自己、孤身前往拜访张难仙,但他根本不信这个“新军阀”说的绝不插手民政事务,任道远“四顾茅庐”、用诚意打动了张难仙先生。
张难仙与任道远一同来到承德,就任“热绥察民政总长”,他对各级官吏进行严格考校、拔优除劣,打破民国沿用的“皇权不下县”制度,将民政管理延伸至乡镇,破除了士绅豪族代为收租的陋习,减少了层层盘剥、加码,极大的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
可即便张难仙实行了轻徭薄赋的政策,老百姓的生活、依旧十分困难,原因很简单,之前的军阀统治期间,热河的赋税收到了1928年,察哈尔收到了1925年,绥远的赋税则被收到了1937年!
热绥察老百姓鲜有不欠士绅豪族高利贷的,而这种利滚利的高利贷,老百姓一辈子也还不起。
张难仙对此一筹莫展。
任道远得知后,前来与他商量办法,张难仙听到后、连连摆手阻止,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秋收季节已经临近了,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儿,秋粮不能顺利收上来,定威军暂时不会闹饥荒,但粮食绝对会被士绅豪族收走,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又会高价放给老百姓救命,那今后必然又是一轮高利贷循环。
任道远安慰张难仙,急事从权、古已有之,但凡利国利民,任道远说污名由他来承担,张难仙这才勉强了同意任道远的计划。
第四节 台湾义士
招标的日期临近,抱着试试看心态、前来承德参与投标的人很多,任道远为表示诚意,将这些人都安排到了避暑山庄,招投标大会也在这里举办。
范隆山争取到了代表恒裕纱厂前来承德的机会,因为他知道柳玉茱肯定会来,不是因为她家也会参与这次竞标,柳玉茱自然不会插手自家生意,她是以《太公报》记者身份前来的。
美女总是不乏追求者,黎元洪名下的津丰纱厂经理、他的侄子黎绍兴也向柳家提过亲,但柳玉茱的父母都受西方文化影响,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做主,所以,黎绍兴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
明天就是召开招投标大会的日子了,一名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却要求见招标总负责人王胜宝,门口的士兵当然不会给他通报,收买招标人、这特么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士兵不再搭理这个日本商人,他急的团团转,远处有位中年妇女在打扫卫生,他急忙拉住其中一位士兵,指着远处的清洁工说道:
“那位扫地的小姐真漂亮!”
两名卫兵朝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位中年大妈,两人又转过头、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向这位日本商人,然后两人情不自禁的各自倒退了两步,做好了这个日本商人突然发疯的准备。
日本商人不明白这两位卫兵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十分认真的看着两人继续说道:
“请看!那位小姐真漂亮!”
“那位小姐真的很漂亮!”
见两名卫兵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人甚至还端起了枪,日本商人更急了,大声喊道:
“那位小姐真漂亮!”
“什么人在这儿大呼小叫的?”王胜宝走过来说道。
日本商人见又出来一个人,就准备过去拉住他说话,这可把两名卫兵吓坏了,他们端起枪、用刺刀挡住了日本商人前进的路,这可把他急坏了,再次高喊道:
“那位小姐真漂亮!”
“滚!再不走我把你抓起来信不信?”一名卫兵急道,并作势前推刺刀,王胜宝一把拉住了他,看着日本商人说道:
“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订婚宴!”
“你跟我进来吧。”
“对不起!请恕我冒昧!打扰了!”日本商人听王胜宝让他跟他走,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走了。
王胜宝也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什么、然后大声喊道:
“请先生赴死!”
日本商人听到这一句,马上站住、回身望着王胜宝说道:
“谢谢!终于找到你了!”
王胜宝过来拉着日本商人进院子里去了。
两名卫兵傻呆呆的望着这对神经病,他“请先生赴死”、他居然会特么的说“谢谢”?
两名卫兵互相掐了一下对方的脸蛋,都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扭头看向院子,让他们吃惊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乔林、李济臣、任道远都先后急匆匆赶到这个院子里来了,这几个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王胜宝跟一个日本疯子在一起了?
这个日本名藤井弘树的日本商人,本名许炳忠、祖籍洛阳,出生在台湾苗栗,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后,凭借家族势力、同学关系在日本经商,虽然台湾早已被日本霸占,但许炳忠心系故国,一直暗中资助革命党,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去医院看病、通过同学伊藤健太,认识了一位日军参谋北原真彦。
北原真彦曾经是日本派到奉军中的参谋,在前面的直奉战争中身负重伤,被送回日本陆军大学医院救治、这才算捡回一条命,这个北原真彦通过一番考察后,向许炳忠透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北原真彦说他是通过“璇瑰之眼”,从未来时空穿梭过来的扑街写手“职场爱情”,只要许炳忠宣誓效忠中国,他可以让许家把生意扩大到国内并永保富贵。
许炳忠本来就“身在日本心系汉”,他说他不仅不贪图富贵,反而愿意支援祖国抗日。
北原真彦从前去探望他的“战友”那儿得到一个绝密情报,但他此时尚未痊愈,只得拜托许炳忠替他回国汇报,北原真彦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定威军的报道,他断定这就是与他一同从“璇瑰之眼”穿梭过来的扑街写手们,于是将联络暗号告诉了许炳忠。
许炳忠原本对北原真彦说的是将信将疑的,现在,他完全相信了。
许炳忠从衬衣夹层里取出北原真彦的亲笔信,郑重的交给了任道远,他看完之后,面色凝重的把信递给了李济臣他们传阅:
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拿着他与张作霖签定的备忘录,要求张作霖必须履行之前与日本签订的所有协议、密约。
羊没吃到惹身骚的张作霖、哪里肯答应,河本大作软硬兼施也没鸟用,两人不欢而散,关东军高层大怒,制定了一份除掉张作霖、另立傀儡的计划。
具体行动计划的内容、行动的时间,北原真彦没有打听到,他说他会继续秘密调查,希望双方能建立电台联系。
“职场爱情”穿梭到直奉战场上、夺舍了一名即将死去的日军参谋北原真彦的魂魄,这可以说是件意外惊喜,但关东军的阴谋已经迫在眉睫了,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任道远让李济臣、王胜宝好好款待许炳忠,他拉着乔林匆匆离开了。
回到任道远的住处,他让乔林抓紧派一支精干侦查小队前往奉天打探消息,另外附在乔林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乔林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自己?
第五节 招投标大会
定威军近八万人的秋冬装、厚棉被、还有一些子弹带、干粮袋等军用装备,所需布匹、棉花的数量很大,为了保障供应,一共拆分了六个包。
许炳忠代表的日本商社,他自己倒贴钱、以低于成本的价格中了两个标。
柳玉茱逼着自家代表在最后一刻、又降了一次价,也拿到了两个标。
范隆山一直跟着柳玉茱转,见她降价、也跟着降到同样水平,也中了一个包。
黎绍兴在商言商、自然啥也没中。
最大的那个标,中标的的德国礼和洋行,同样是以亏本价中标的,副经理施塔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想通过这种手段与定威军搞好关系,军火才是他的目的,而他这个目的很快就实现了。
任道远设宴款待中标的4家厂商,亮明定威军公平买卖的原则,并把订金在宴会上交给了各家厂商,这让施塔赫挺意外,民国军阀什么时候这么守信了?
施塔赫只是打电报让洋行备货,他留在承德没走,他知道任道远这个人很精明,所以他没直接找他,而是去找萧山令、姚忠琪他们这些师长、旅长推销武器弹药了。
第六节 热绥察剿匪记
民国时期的匪患一直很严重,各地军阀横征暴敛、老百姓被逼的没有活路,落草为寇的到处都有,绺子、流寇、响马、胡子、马匪、山贼、湖匪、海盗肆虐,吴佩孚之所以把绥远和察哈尔交给任道远,就是因为这两处派兵多了养不起、派的少了还得受土匪的欺负。
任道远在知道将被任命为热绥察巡阅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剿匪这件事儿提上议事日程,他与李济臣、姚忠琪、于春辉、肖尊邦多次开会商讨剿匪事宜,制定了一套“牛刀杀鸡”的剿匪战术,计划分成三次战役、分别剿灭三省土匪。
之所以把第24、25、26三个师全部署在热河,就是要首先在热河展开剿匪行动。
但就在剿匪行动前的一天,任道远叫停了热河的军事行动,他把姚忠琪、陈青山、肖尊邦三位师长,以及特务团团长乔林召集到一起开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在热绥察经济完全恢复之前,就算把土匪全都剿灭、可也不能把土匪全部杀光吧,杀死几个匪首、震慑作用十分有限,大队定威军撤走后,一定还会有胆大的跳出来挑头做匪首,因为士绅豪族的高利贷,还会逼的百姓无路可走、只能落草。
任道远的计划是,既然匪患难除,那何不把土匪收编为定威军控制的武装,他声明这不是过去那种招安,而是“土匪替换”战术:
定威军对土匪围三阙一,将土匪逃生通道留给特务团,特务团扮演一个“黑吃黑”的角色,铲除土匪头目及其心腹,派特务营的人接管、控制土匪武装,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定威军控制的土匪武装打出“劫富济贫”的旗号,武装骚扰那些士绅豪族,他们必然寻求定威军的保护,到那时,让“热绥察民政总长”张难仙出面与他们谈,只要他们答应减免老百姓的高利贷,将借贷给老百姓的钱粮、确定一个较为合理的利率,那么由定威军出面,彻底铲除热绥察匪患,让百姓、士绅豪族都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至于三省的数千土匪,将来大不了把他们拆散了、混编到定威军的各个部队里。
姚忠琪他们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商量好各自准备,两天后开始行动。
热河最大一股是汤佐荣部,他依仗其父是张作霖手下一名师长,奉军控制热河的时候、可以说无恶不作,定威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正规军打土匪没什么悬念,汤佐荣及其手下的四粱八柱、十三太保全部伏法,由乔林派去的人接掌了这支土匪武装。
任道远都没想到,汤佐荣这些年敛聚了那么大一笔财富、还有他爹给他的日式武器,甚至还有两门日本四一式75毫米山炮,定威军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察哈尔最大的土匪芦老七手下由五六百人,悍匪张承德是他的干儿子,定威军围三阙一,他们居然凭借黑脑包火山的山势险要、据险顽抗,定威军为了不造成己方过大伤亡、没有强攻,暂时采取了围而不打的围困战术。
绥远地区千人以上的土匪有卢占魁、杨猴小、王英等股,百人以上的有几十股(三林子、苏雨生、赵有禄、大双喜、黑侉子、四林子、刘喇嘛、瞎捻、赵半吊、四罗圈、小万万、邬干粮等),三五成群的散匪更是多如牛毛。
五万余定威军采取左右两路大迂回穿插战术,配合第十七陆军混成旅、将这些土匪武装全部包围了起来,然后逐渐压缩其生存空间,最后在黄河北岸将其全歼,匪首卢占魁、杨猴小、王英等伏诛,特务团控制了剩下的土匪。
黑脑包火山。
定威军突然对山顶发起炮击,土匪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的抱头鼠窜,朝没有开炮的另一侧逃去,定威军的炮火没有延伸射击。
隐藏在半山腰的一个热气球飞了起来,很快来到山顶一座雨水聚积起来的水塘上空,这里是黑脑包火山顶的唯一水源,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生石灰从热气球上面丢进水塘,整个水塘冒起来无数气泡,就像被烧开的热水。
躲到山顶另一侧的芦老七、张承德想用枪打下热气球,但距离太远了、子弹根本够不着,等张承德带人跑过来时,热气球早就飞走了,由于有热气球矫正弹着点,张承德被炸成了肉沫。
水塘里的雨水变成了石灰水,最强硬的张承德被炸没了,胆寒的土匪们杀掉芦老七、带着他的首级投降了。
经此一战,热绥察的“匪患”更加严重了。
张难仙出面与士绅豪族谈判,在巨大的威胁面前,他们让步了,减免了老百姓大部分高利贷,只要再有三两个风调雨顺的年份,绝大部分老百姓都会还清欠债,生活从此得到改善。
任道远在乔林的安排下,与奉军驻守赤峰、朝阳的两位师长见了几面,用从汤佐荣处缴获的古董、与两位师长交上了朋友
任道远这是未雨绸缪,一旦关东军对张作霖下手,东北必乱,他要率军进入东北抗击日寇,就算这两位师长不愿与定威军并肩作战,也得请他们借条路给定威军,而不是当拦路虎。
从来都是需要北洋政府财政补贴的热绥察三省,在1922年第一次向北洋政府解送了一笔不算太多的田赋、税金,得到了大总统黎元洪的褒奖。
热绥察三省开始慢慢走向正轨,但外面的世界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