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鑫君驾驶着奔驰大G将夏寒阳送到了家门口,夏寒阳让她明天早上八点来接自己。
这辆奔驰大G曾是夏寒月的座驾,自她得病之后,就一直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夏寒阳觉得让这车一直放着也不妥,就让许鑫君没事的时候开出去遛遛。
偶尔,夏寒阳趁许鑫君遛车的时候搭乘回家。
夏安邦如往常一般在别墅后院饮茶。
夏寒阳回屋换上宽松的保暖睡衣后,来找夏安邦。
夏安邦高抬小茶壶,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壶嘴冒出,清脆地落在茶杯里,袅袅茶香淡淡弥散开来。
夏寒阳往夏安邦身边一坐,端起茶杯就喝,不忘赞一句:“真香。”
“甘木言又摊上事了?”夏安邦眼睛一瞟,明知故问道。
现在林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甘木言这个人。
“爸,你比我还关注他?”夏寒阳笑道。
“已经不是关注不关注的问题,而是我一上微博,一刷短视频,就会有他的新闻,他现在可是名人。”夏安邦三指撑着茶杯,盯着里面微微晃动的茶水,调侃道。
夏寒阳目光一沉,严肃地问道:“爸,你说甘木言真会干那样的事,杀人?”
“视频上的内容清楚又清晰,人就是他打死的。”夏安邦缓缓回答道。
夏寒阳略加思索,说道:“爸,这段视频不完整,有后果没有前因,要说甘木言误将死者当做歹徒就殴打致死,我觉得不太可能。”
夏安邦笑意澹澹,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甘木言也算是有勇有谋的人。”
疑惑的夏寒阳看着夏安邦,不知他的话是褒是贬。
甘木言是律师,律师就是理智、谨慎、缜密的代名词,他不应犯这么低级严重的错误。
“爸,你不觉得网上的舆论对甘木言的恶意特别的大?”夏寒阳问道。
夏安邦明白闺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也有同样的判断。
“你的意思我清楚,甘木言惹得人可多了去了,但是他我是越来越敢有兴趣了。”夏安邦将夏寒阳面前的茶杯满上茶。
“那你马上就会对他没兴趣的,他被人借机阴了,我看这次是真的没戏了,就算以后证明他是清白的,可那时候谁还会在意他,人们只记得他是杀人凶手了,网上不是有句话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夏寒阳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却暗暗地为甘木言捏着一把汗。
“怎么,你对他也没信心?”夏安邦颇有深意地笑道。
夏寒阳精神为之一振,旋即委顿下去,说道:“我看这幕后之人的能量很大,就算权力不大,也必定有着相当的财力,他就想让甘木言深陷舆论漩涡之中,直接让他社死。”
夏安邦认可夏寒阳的判断,说道:“幕后之人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可他还是小瞧了甘木言。”
夏寒阳轻哼一声:“甘木言都没还手之力了,还怎么小瞧他?”
夏安邦竖起食指,做了个“No、No”的手势,说道:“当初夏寒月将他送进看守所,一直到上法庭之前,他不是一直没还手嘛。”
这点醒了夏寒阳,她眼中放出光芒,脸上兴奋了起来:“你是说,甘木言已经在开始酝酿反击了?”
“这我倒不确定,但你想想,舆论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无论是他所在的幼儿园还是他自己,没有在网上发出一个字的声音,不辩解,就任凭一桶桶的脏水泼到他身上,以你对甘木言的了解,他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夏安邦分析道。
夏寒阳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怎么想的,我倒是有个猜测。”夏安邦如说书一般轻轻一顿,目光柔和又慈爱地看着夏寒阳。
刚刚集中注意力的夏寒阳支着脑袋娇道:“赶紧说吧。”
“我通过公安那边的关系打听了一下甘木言的案子,其实就是一个癌症晚期的农民工,不知处于什么样的想法,持刀进入晨曦幼儿园肆意砍人,后来就被甘木言打伤身亡。晨曦幼儿园的监控视频全面清晰,从人进幼儿园就一直在拍摄。你看呀,监控视频可以还原事情发生的全貌,当那段用来颠倒是非的视频片段被放上网时,甘木言完全可以立即行动,将完整的视频放上网,就算不能证明自己完全无辜,但也不至于被黑成这个样子。”
“对,一般人会按这样的逻辑采取行动,但是这个甘木言,他可不是一般人。”夏寒阳说道。
“他应该也意识到了有人在针对他,所以他想查出来这个幕后之人,如果他那么快速地反应,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无法达成,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就不会再继续行动,那甘木言就失去了找到此人的机会。”夏安邦洞若观火地说道。
“原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夏寒阳恍然大悟道。
“看吧,用不了几天,现在这肆虐无度的舆论就会在甘木言出招后烟消云散了。”夏安邦很有自信地说道。
夏寒阳好奇地问道:“他会出什么大招?”
“哦,这你得问他,我怎么会知道?”夏安邦笑道。
甘木言的病房内,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却又被其他人否决。
莫铭和雷克作为公安人员,为甘木言想办法明显不合时宜,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一同离开了病房。
两人回到车上,雷克担心地说道:“我怎么感觉甘木言这次悬了呢?”
莫铭噗嗤一笑,看向雷克,又启动了车子,驶出医院。
“你笑什么?”雷克恼道,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笑你还是单纯了,甘木言比猴都精,脸皮比墙厚,这点上嘴皮挨下嘴皮的舆论,还真伤不了他。”莫铭笑道。
“可是咱们这边已经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我觉得检察院那边也不会顶着舆论压力不批捕。”雷克有些气结地说道。
莫铭安慰道:“甘木言可不是个吃亏的主,我想他一定在憋坏水呢。”
“哦,可我看着不像,你看他还让我们给他想办法呢。”雷克狐疑地说道。
“他是闲的带着朋友们瞎玩呢。他要是真想让人帮他出主意,还真就不会叫我们这些人来,论算计、谋略,咱们还真比不上他。”莫铭说道,心中已是轻松。
雷克还是不能彻底相信,说道:“那你说甘木言会怎么做?”
莫铭蓦然一笑,他也不知道。
卓岚影和方美莹一看时间不早了,想着回酒店休息。
因为舆论这档子事,导致教育局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也显得相对慎重,没有让晨曦开园的意思,也迟迟不下处罚,一众幼师,除了趁此回家的,其余的还是无所事事地住在酒店里。
甘木言让她们两个先回去,最近这段时间不用来医院看自己,还说出了一个让她们特别提气的事,最迟不会超过两周,晨曦幼儿园一定开园。
病房里只剩甘木言、楚芳菲和冯薇。
冯薇盈盈笑着,说道:“师傅,玩笑开完了,有什么安排就说吧。”
楚芳菲始终处在一片云里雾里,到现在也不知道甘木言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甘木言端正身子坐在病床边,双手在膝盖上欢快地打着节拍,心情突然大好的样子。
“我其实还想再等几天,但是公安这边沉不住气了,检察院那边也够呛,我只能提前行动了。”甘木言贼兮兮地说道。
“我昨天跟舒扬取得了联系,今天她就安排我跟林城晚报的总编见了面,已经谈妥了。”冯薇得意地说道。
“好嘞,报社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了,我直接跟舒扬沟通,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甘木言目露狡黠。
“你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搜集证据,这几天转发那段失实视频的视频公众号不少,一些网络大V也放出针对我的恶意评论,你就整理那些粉丝人数多,影响力大的视频公众号和网络大V,把他们污蔑我的证据固定下来,老子得向他们要精神损失费。”甘木言愤意满满地说道。
“那这可多了去了。”冯薇笑道。
“就是因为多,我才觉得有利可图,少了我还不干呢,准备好律师函,我要大开杀戒了。”甘木言掰着指关节咔咔作响,“一个公众号给我五千块息事宁人,我也能弄个二三十万吧,到时候给你一半,剩下的钱全放到晨曦幼儿园的救助资金里,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孩子们。”甘木言盘算道。
甘木言的形象顿时高大伟岸了许多,冯薇说道:“不用,搞来的钱应该全部放到晨曦幼儿园的捐助资金里。”
当冯薇离开后,甘木言揣着手机向病房外走去,楚芳菲赶紧跟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待着,我自己出去走走,别担心,一会儿就回来。”甘木言停步笑道。
楚芳菲看得出甘木言这是要避着自己做些事,心中微微不悦,却没强求道:“外面冷,早点回来。”
“知道啦,就在楼道里转转。”甘木言微笑着转身而去。
已是夜深,楼道里的灯已经灭了好多,显得昏暗不堪。
甘木言停在一个角落,掏出手机开机。
在手机接通网络信号的一瞬间,短信声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音交替响了起来。
短信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内容,他打开未接来电目录。
哦?
甘木言内心轻呼一声,夏寒阳居然还给自己打来一个电话,就是在今天下午,这种感觉有些怪异。
哦!
甘木言又暗自惊呼,她的来电是二十八个未接,还有一个女子,她的来电是三十七个未接。
我甘木言何德何能,被她们如此担心着。
先给那个二十八个未接的女子回个电话,也有事要请她帮忙。
“木言,你没事吧?”
还没等甘木言说话,对方已经急切地询问起来,他能真切体会到她的不安。
“芊芊,我没事。”甘木言平静地说道。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一股暖流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中缓缓流淌,甘木言只感飘然舒爽,说道:“不用来找我,我挺好的,只是这次我是又有事求你帮忙,只是这个忙我难以启齿。”
柳芊芊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不管什么忙,我都帮!”
甘木言心中一阵感动,小心说道:“我这不是被搞得一点名誉也没有了嘛,我就想着吧......”
“哎呀,你别说这些个,就说我该怎么做。”柳芊芊直截了当地问道,似乎甘木言无论提出什么请求,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那我可就说了......”甘木言干净利落地说完,又急忙补充道:“这个忙你不是非帮不可,我其实还有别的准备,也完全可以为自己正名,我挺希望你能拒绝的,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还是在保护着你。”
柳芊芊沉默了,当甘木言说完前面的话,她就已经做出了要帮他的决定,只是他后面说的话,让她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她和甘木言平时不见面,甚至不打电话,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牵挂。
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一种亲情。
甘木言以为她在做思想斗争,说道:“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我不怪你,你的拒绝会让我很心安。”
“我肯定帮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你当亲人,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我随时听你安排。”柳芊芊正色说道。
甘木言心中是温暖又感动。
“既然你把我当亲人,那以后就叫我哥吧,我挺想有个妹妹的。”甘木言笑道,不知不觉间,眼中已经倾满了泪花。
“好的,哥!”柳芊芊哽咽道。
甘木言擦着眼泪,心中喜悦。
自己和柳芊芊的关系,借此机会,终于摆到了正确的位置。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呵,这些个网友还真是锲而不舍呀。
甘木言稳了稳情绪,随手要挂掉,当目光落在来电号码上时,手臂一颤。
这是她打来的第三十八个电话。
接,还是不接,甘木言似乎很难抉择。
在手机铃声响了半分钟后,停止了,甘木言稍稍舒了口气,转而又为难起来,因为他也想着跟这个女孩子打个电话,也求她帮忙。
这口气还没呼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第三十九个电话。
甘木言决定了,这次一定要接。
“这次你遇到了难事,我是不是可以帮些什么忙?”
这可是从深川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