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乡村道路静谧又安逸,两辆商务车打着双闪如卧在暗处的猛兽,静静地停在路边。
甘木言合计了一下,能进村的人,算上自己和阿文一共是十二个人,两个司机得在车上待命,万一出现意外可以及时撤离。
他站在车门处,借着车内和手电筒的灯光,先是画了一张陆向东家的平面图,把进村、敲门、入户、人员控制等各个环节做了详细的安排,确保每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分工。
这样的整个画面,倒很像是公安在抓捕逃犯。
安排完毕,众人上车。
两辆商务车再次来到陆家村牌坊口,从车上下来的人迅速排成两队,向村内进发。
走在前面的四个人各个手持手电筒照明,甘木言和阿文走在后面,阿文小声指引着方向,偶尔的狗吠,没有让他们放慢行进速度。
村里没有公共照明,路上连个人都没有。
他们这一对人步伐训练有素,步伐整齐,应该平时没少操练。
一刻钟的时间,就摸到了陆向东的家门口。
手电筒照在陆向东家紧闭的院门,甘木言早已摘去假发和墨镜,以真容示人,重点强调道:“你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只要门一开,马上把人控制住,尤其是他的嘴巴,不能让他喊出声。”
“放心吧,都是练过的,绝对不出错。”阿文摩拳擦掌,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不是多复杂的事,甘木言也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之所以这么做,实在为他自己打气,因为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但却表现得像个老手。
他举手扣了扣大门上的铁拉环,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谁呀,这大半夜的!”
甘木言听到陆向东带着怒气的声音。
“就是他,一定要控制住。”甘木言小声说道,又大声回应,“我是林城兴宇保险公司的,我们上午见过面的。”
“哦,我知道了!”陆向东一听,马上说道,似乎又看到了好多现金票子在向自己招收,于是披着棉袄走了出来,没有任何怀疑就拉开门闩,打开了大门。
“唔......”
大门刚开一条缝,两个人就直接撞了进去,分别架住了陆向东的两只胳膊,第三人上去就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陆向东拼命挣扎,可哪里拗得过这些一露臂膀就是健硕的肌肉的壮汉。
他如一只被捉住翅膀的鸡,被拎到了北屋,然后被硬硬地按在了沙发上。
“别喊!”
阿文走进来,对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慧娥一声低吼,吓得她浑身一个机灵,惊恐地看着随即而来的一屋子人,不敢说话。
陆向东眼眸中满是恐惧,一点也动弹不得。
沙发上铺着一层褥子,上面还放着一面厚被子。看来陆向东和陈慧娥是住在一间房里,他睡沙发,陈慧娥睡床。
这间屋子在夜里更加寒冷,连呼吸都是阵阵寒气。
甘木言慢悠悠地走进屋子,裹了裹身上的短款羽绒服,坐到了小板凳上,双手交叉藏在腋下,邪笑地看着面前的陆向东。
只能发出哼哼声的陆向东,只觉眼前的甘木言有些眼熟,试图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向东,我是甘木言,我找你就是问点事,你不要叫,老实回答,我不伤你性命,你听明白了没有?”甘木言目光阴厉,低沉地说道。
陆向东的脸上浮出惧色,由于惶恐而额头上渗出绿豆大的汗珠,他有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甘木言的话。
甘木言轻轻地一挥手,捂着陆向东嘴巴的人将手拿开。
“救......”
啪.....啪......
陆向东刚要喊,阿文已经抢先给了他两记耳刮子,声音清脆得很,顿时他的脸颊烫热红肿起来。
甘木言轻蔑地眯着眼睛,毫无怜悯地看着陆向东,说道:“还喊吗?”
下手是狠,陆向东咧着嘴,只能默默忍受,再次点点头。
“说吧,谁让你们去刑警大队跪着闹事的?”甘木言问道。
“是一个叫赵川的人。”
这是甘木言第二次听到赵川这个名字。
“他长什么样子?”甘木言继续问道。
“个子不高,矮胖矮胖的,眼睛特别小,平头。”陆向东知道眼前的甘木言不好惹,能从一千多公里外找到自己的家,绝不是一个小角色,他完全放弃了抵抗,更不敢有一点的欺瞒。
陆向东对赵川的描述,无疑很模糊,甘木言也没指望从他口中得知更为详细的信息。
“他是如何联系上你?”
......
“那几天,他让你做了什么,你们在哪里落脚?”
......
甘木言一个接着一个提问,陆向东都老实回答。
“这个赵川,给了你多少钱?”甘木言轻踮着腿问道,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冷了。
陆向东略显迟疑,眼神飘忽地说道:“五万。”
甘木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阿文,他不老实!”
阿文直接又给了两记耳光,力度较之前有增无减。
“多少钱?”甘木言不带任何怜悯之色。
“十万,是十万!”
甘木言冷哼一声,说道:“继续!”
又是两记耳光落在了陆向东的脸颊之上,这脆响像是能在他的脸上擦出火花。
“多少钱?”甘木言并没有丧失耐心。
“二十万。”陆向东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甘木言像是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乐趣,没有罢手的意思,“继续!”
“大哥,真的是二十万,我要是再说假话,天打五雷轰,老婆和孩子都不得好死!”陆向东求饶道,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在火炉子上炙烤着似的,不时还撒点辣椒面。这种在脸皮上发酵,又像是受了内伤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甘木言心想,真是啥钱都敢拿。
这背后阴自己的人,财力了得,只是让陆向东干了这么点破事,就豪掷二十万。
甘木言冷着个面孔,说道:“陆向东,你倒是什么钱都敢收,你也不想想,你做什么天大的事了,居然称得上这二十万,你就不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陆向东瞬间冷汗直流,好像对面的甘木言想要取他性命似的。
“我鬼迷心窍,我见钱眼开呀,求你放了我吧。”陆向东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
坐在床边的陈慧娥听得真切,也弄清楚了个大概,求道:“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就这么没骨气,要不你把那些钱拿走,我们一分不留,放过我们吧。”
陆向东和陈慧娥说的所有,都被甘木言带来的人用摄像机拍了下来。
那二十万又不是甘木言的钱,他才不惦记。
“陆向东,你知道你爹陆可朝到底是怎么死的吗?”甘木言略微颔首,注视着因恐惧而显得颓废的陆向东。
“知道。”陆向东低着头说道,他心疼那已经到手的二十万,真地要交出来?
“知道就好,不是我甘木言想杀你爹,是你爹自己找死!”甘木言话语如刀,深深地刺着陆向东和陈慧娥的心。
陆向东很理亏地点了点头,甘木言带来这么多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胆量。
“我想问的问完了,答案我也知晓了,我不会难为你,但是今晚的事,你也别往外说,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咱们彼此别再找不痛快,上午给你的那五万块,就当是对你爹死亡的补偿。”甘木言不开玩笑地说道。
“不不不,你的钱我们可不能要。”陆向东急忙说道,不是不能要,而是不敢再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甘木言他们没有任何耽搁,迅速撤出了村,上了车直接往最近的高速路口走,马不停蹄往林城赶。
“甘哥,我算是清楚了,这是有人故意整你呀。”坐在身边的阿文侧着身子说道。
“是啊,要不这几天网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针对我的视频和帖子?”甘木言反问道。
“这样,兄弟我安排些人,帮你找到那个叫赵川的人。”阿文信誓旦旦地说道。
甘木言对阿文心怀感激,却拒绝道:“这种小事就不用你费心了,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甘哥,你说这就见外了!”阿文说道,冒着一股子憨气。
甘木言支着下巴轻轻一笑,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可是大杀器,不能轻易拿出来用,这次能把你借出来,是连哥看得起我。”
阿文说道:“这话倒是没错,连哥可真是把你当亲兄弟看,这我能看得出来,但是话又说话来,你对连哥也是真心。”
是该抽时间去找一下连永胜了,问问连宇航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商务车驶入高速,又快又稳,车内的暖风只让人想昏昏欲睡。
甘木言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然后从黑皮箱内摸出三沓钱,递给阿文:“这是兄弟们的辛苦费,回林城后,带兄弟们吃顿好的,再好好玩乐一下。”
阿文一把推开,说道:“这就见外了,再说跟你来之前,连哥特意交代一切听你安排,也给了我们钱了。”
甘木言又一伸手,不容拒绝地说道:“连哥是连哥,我是我,再说这三万块也不多,也就够你们这么多人造一顿的。你回去跟连哥说,就说我给的,他顶多到时候说我一顿,不会说你的。一切听我安排,这也是我的安排。拿着,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不爽快了。”
阿文推辞不过,只能将钱接到收里,对着车里的其他人说道:“这是甘哥给的,还不快谢谢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