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看着送自己出来的玲珑,凑到她耳旁低声道:“玲珑,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方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知晓有人欲加害皇上,第一件事便应该将那茶水交给皇上,否则害的是皇上的龙体啊!
但因他心中有玲珑,所以即便叛主,也想要博得心仪之人一笑。
玲珑面容泛起一抹红晕,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好啦好啦,我心中清楚你对我的好。”
时安望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从袖口中拿出一支发簪递到玲珑面前。
“我出宫办事时,瞧到这发簪好生精致,甚适合你,你瞧瞧可喜欢?”
瑾悦垂眼看着时安手中的发簪,那发簪并不算特别华美精致,不过甚在别致。发簪上以银丝和碎晶石制作而成的碟翅晃动之间犹如蝴蝶展翅而飞,晶石亦熠熠生辉。
时安见玲珑不说话,心头不禁有些低落。
也是,她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只银钗属实有些普通了。
想着,他黯然道:“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以后给你寻个更好看的。”
就在他想要伸回手时,玲珑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簪子,笑吟吟道:“谁说我不喜欢。”
“我这就去铜镜面前戴上它。”
说着她对着时安粲然而甜蜜一笑,便转身往寝殿走去。
留下时安在后头傻笑不止。
就在时安走后不久,秦墨便来了。
他拿着瓷瓶嗅了片刻,甚至还蘸了里头的水放到舌尖尝了尝味道,可却依旧是愁眉紧锁,凝神打量着。
瑾悦对此连忙道:“这水到底有没有毒?”
秦墨这才望向瑾悦,恭敬道:“回娘娘,这水虽有古怪,可臣却未能尝到里头有何毒。”
瑾悦眉心一拧:“不可能,倘若无毒或者对身体无害,柔昭仪犯不着冒那样大的风险加入茶水中。”
这也是秦墨觉得不解之处,须臾他开口道:“想来还是臣医术不精,娘娘可否让臣将此物带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瑾悦便应下:“也好。”
后面连续三日,钟离缙依旧是宣了柔昭容侍寝。
而这一来,瑾悦更加觉得奇怪了。
十余年来,即便钟离缙宠爱谁,也从不会做的这般明显。
他甚是在乎世人的看法和自己的颜面,所以从不会过于宠爱嫔妃。
也不知他是真的贪恋美色,还是那合欢香或者那茶水中药物的原因。
结果第二日晨起之时,瑾悦还在梳妆秦墨便火急火燎的来了。
瑾悦当即便知晓定是那水有了结果,让玲珑简单的梳妆了一番便出了正殿。
而正殿中,秦墨脸上犹如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阴霾,神色格外的沉重。
见瑾悦来了,他拱手以做行礼,迫不及待的道:“娘娘,那水中果然有问题。”
瑾悦端然坐下:“你且慢慢道来。”
秦墨颔首,娓娓而言:“臣翻阅了好几日医书方才发现此物是澄国的一种草,此草单独服用并无任何剧毒,可若沾上合欢香,便可让男子对床笫之事魂牵梦绕。更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诊脉也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身子亏损,精气不足。”
瑾悦早就猜到了,或许这毒会是一种让男子贪恋于自己身子的媚药,又或者致人性命的毒物。
就在她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时,秦墨后面的一句话亦让她心头一震,指尖麻木。
“皇后娘娘,臣听闻皇上这三日也传了柔昭容侍寝,倘若柔昭容每日都下了这毒。只怕皇上的身子完全废了,危在旦夕啊。”
玲珑和秋月听到这个消息时亦是当头一惊,面面相觑。
瑾悦却是愣在了那里,面无表情。
秦墨以为她是受不了这么沉重而突如其来的打击,低低唤了一声:“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瑾悦被他关切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须臾方才低声问道:“危在旦夕……你的意思是皇上不行了?”
秦墨缓缓道:“若是皇上在晕倒一次,那就无力回天了。”
瑾悦蓦然一惊,轻轻闭上双眼:“本宫明白了。”
……
结果正如秦墨所言,就在钟离缙下朝批阅奏折时,他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刘公公连忙传太医,又吩咐时安将瑾悦请来。
瑾悦到时,卫太医也将钟离缙不行的情况一一告知。
对于这个诊断他惊讶亦惭愧。
瑾悦站在床前,静默而立,她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伴了十六年的男子。
久久无言。
她曾想过,倘若有一日钟离缙驾崩。自己成为太后,那一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会感到哀伤,还是欢庆。
但这一刻真的来时,她心只是那么咯噔一下。
便平静的毫无波澜。
许是对眼前这个男子心灰意冷,从未有过任何情爱,所以她并不伤怀遗憾。
许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她的仇恨也随着三个孩子慢慢消失,也感觉不到任何欢庆。
只是平静而淡然的接受这一切。
就好像眼前之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就那样凝视了钟离缙良久,瑾悦方才退出了内殿。
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还要做……
初秋的午后,日光疏疏落落洒下,一阴一亮得照耀在昭和殿的琉璃瓦上。
“皇后娘娘,柔昭容在外头求见皇上。”
瑾悦此时正在同初尧、白太傅商议要事,听到这个消息,她意料之中的扬起眉头:“果然如本宫所料,她自投罗网来了。”
言罢她起身对着两人和声道:“就劳烦王爷和白太尉替本宫做个见证。”
初尧和白太尉连忙起身,恭敬道:“不敢不敢,这乃是身为臣子应做的本分。”
而外头柔昭容见刘公公出来,连忙上前去:“刘公公,皇上可方便见本宫。”
刘公公面色一如既往的恭敬而平静,行礼道:“皇上此刻正在同大臣议事,不过快散了,让娘娘您去书房等一会儿。”
柔昭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很快便恢复如常,含笑道:“本宫听闻皇上传了太医,可是皇上龙体违和?”
“皇上啊,是近日国事繁忙,这不昨日边境那边又有动作了吗,皇上焦急之下头晕眼花,奴才不放心所以当即就去宣了太医。”刘公公一边走,一边说着。
柔昭容闻言骤然一惊,连忙道:“边境出事了?”
刘公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这是国事,奴才不敢妄议,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柔昭容眼波微流,明白刘公公并非不知,只是不肯告诉自己罢了。
她虽不再问,可却陷入了沉思,心不在焉的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