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浪汹涌,澎湃的流水,不等施梁完全进到金属盔壳的里面,就已经挟裹着这颗转旋不停的疙瘩球,一路上横冲直撞,奔向漩涡的中心眼。
镗!镗!镗!
在这里游移、翻滚的碎块,本来就要比其他的水域更为集密,在面对贸然闯进来的‘外来者’是,自然而然,当仁不让,与之撞在一起,激碰尤为剧烈!
咚!咚咚!
‘交锋’持续不停,带连着盔壳里面偶尔湍进去的流水,也同样是被卷起的涡漩,给带着,翻起了一阵又是一阵的汹涌、波澜,忽而肆意、忽而奔放,忽而又有点儿胡来。
嗵嗵嗵!
这可把施梁给害得有点儿受伤不轻,此时的他,身体就只是一只羸弱的小虫,当然受承不起水浪激荡得翻涌。
一时间,他或有被卷着,飞起,或有被拍得,翻落,意识只是稍稍坚持了片刻,就已经在那翻天覆地的被动滚翻中,耳晕目眩,分不清南北东西。
咚!咚咚!
虫躯本就纤细,此刻堪似是在万马奔腾的铁蹄之下,被蹂躏,一股一股呼啸而过的骏骐,反反复复,压碾不停;六腑五脏,俱都像是被人群在踩踏,肩摩毂击。
他甚至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某一口不断颤鸣着的洪钟内腔里,游离纷飞,很快被那一股股生生不息的浪震,给激得胸口发闷、头晕恶心,好似醉了一般,也连带着自己此刻的心跳,同样如同在擂鼓一般!
三魂于起伏间,快要散了架,七魄在跌宕中,近离溃崩的边沿。
当然,还有不幸中的万幸。
此间,正躲着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大耳贼’:娘个希匹,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咯!】
没错,在咱们施梁同志,钻进到这颗结实盔壳中的,不稍片刻功夫里,他就已经毫不客气,乱舞着自己的六足,在慌乱之间,把它们全部勾连在了自己旁侧,那一缕一缕正还在水里胡乱纠缠的白毛大尾巴上。
‘大耳贼’毛绒绒的长尾,好似一张略微有点儿不适的大沙发【嘤嘤怪:怎么,你倒是还有脸,挑上了?】,足以让他在一时间,至少还不需要与那冰冷的壁罩,作最为亲密的接触。
外有神秘的设备遗骸,硬度完全足够;内有不知生死的‘大耳贼’,毛发相当的蓬松,两相纠缠、相互消抵,壳里的能势,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一定的冲缓。
所以,你别看到这个家伙,身体几乎是在遭受毁灭般的击打,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难堪有多么难堪,可事实上,他的性命,在一开始,其实就不曾受过任何的威胁。
【‘大耳贼’:嘿!我叻个气哟!总就是我,抗下了一切。】
当然,即便如此,他现在,被困在这口厚沉的盔壳之中,自然也是如身处在了一叶漂泊于风暴里的孤舟,只能够任波随流,既不会晓得,现在的一壁之外,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能知道自己在被这湍涌的涡流,给带到什么地方去。
时间又过了片刻。(其实,别看施梁现在被这般样子的折腾,翻来覆去,跌宕起伏,可事实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太多。)
咚隆隆!
又是一连串激烈的击撞。
头昏目花的小虫,忽而又感觉,自己的耳畔,连连传进来一阵阵尤为激烈的碰击撞响!
‘我。。。我。。。我。。。’
他有点语无伦次,只感觉到,自己的盔壳【‘大耳贼’:明明是我的。。。】似乎又被挤到了某条格外冗长的水道。
翻撞反复,频率快得离谱。
咚咚隆隆!
当然,因为施梁现在其实也已经晕晕乎乎,所以也没有把这个剧烈的翻滚,跟自己先前逃出中央水柱的经历,联系在一起。
嗵!
正当时,一阵极为剧烈的震响,差一点儿,没有把施梁,给是连着那同样是被他勾连住的‘大耳贼’,一块儿给撞得掀飞。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在被甩得飞起后,一下子,似乎是被外面的什么东西,给磕碰住了,硬生生被挡了下来,)
‘咳咳!’
他俩被重重撞在了盔壳的壁面上!
施梁迷离的意识,又一下,被撞得七荤八素!
嗵嗵!
也不等,虫子再缓一口气,外面,又已经传来一连串颇为剧烈的闷声。
(当然,这一次的水浪回荡声响,明显没有了先前的铿锵,以至于,那些碰撞之后,逃溜进来的浪水,速度也卷得愈发的疲软,就好像随时可能会滞停下来。)
啵——
施梁当时正趴在盔壳被堵着了的隙缝边,却已经被那股忽然闯入的空气,给一下子,推着,翻滚进了白毛长耳的小家伙,软绒绒的身体上。
‘哟,竟然还有一点余热,看来这个讨人厌的小家伙,也是个遗害千年的祸害,这都能留一口气,见了鬼。’
虫子这般念想。
嘶嘶!
很快,充斥在盔壳中的水浪,已经被推卷出去了一多半。
逼仄的盔壳空间,终于稳定了下来,除了湍流,和已经浑身湿漉漉的落魄一兽一虫,到底是开始多了不少稀薄的空气。
缓下心神的施梁,也同样,长长舒过一口气,感慨道:‘真好。’
时隔许久,他又终于感受到了自由呼吸的自在,虽然也不是特别多,可已经足够让他此时紧张的心情,一时间,放松下了不少。
‘真是不容易。’
施梁摸着黑,不由得先是感慨了一下自己多舛的命运,而后,轻轻撇扯开自己身体旁边‘大耳贼’的湿湿漉漉毛发,方才有了足落实地的踏实感觉,
‘只是,这里,又是哪儿?’
豁口侧歪的盔壳,很明显,应该是被那些塞堵的碎块,给是封闭得严严实实。
间或有几条微微松动的缝隙,可是,外面竟也是同样,一片黑黑洞洞,稀薄的空气,与不见五指的漆黑,让此时的盔壳之外,似乎更显得幽暗,而又恐怖。
他试图用力,掰了掰厚重的壁沿。
可是,奈何现在的自己,身体也毕竟只有如同一只稍微大一点的小虫子般,钥变成人或是成蛟,根本不可能。当然,至于其他,他这个半吊子的钥族,又好像完全不熟悉。
是以,任凭这个家伙,现在如何的推踢,交错的斑驳碎渣,也还是依旧,纹丝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貌似狭长的甬道(他推测),具体有多宽,亦或有多深,自己也同样不清楚,甚至,很可能,现在的自己,是垂直着,亦或是歪横。
‘一切皆有可能!’【‘大耳贼’:你倒是乐观,赶紧先救救我呀,大哥!】
施梁在心里又讲了一句胡乱话,把自己的目光,重新投移回了自己身旁,那团身体似乎开始有点微微发颤的毛绒白团上。
‘看这模样,倒是的确有几分可怜。’
其实,在他的心里,对于这只曾经几次三番,祸害了自己的‘白眼狼’,并没多少怜悯。
可是,现在的他,被困在这盔壳里,也难免是显得有点孤零零。
‘与其一个人等死,倒不如,拉一个伴,看着它在自己的身边,无力挣扎,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想着,抬起了自己的虫足,慢慢贴落在了白毛小兽的背上。
却忽然,一股旋转的能量,从施梁的小虫身体中,开始疯狂倾泻,虫身变作流银,没一会儿,就已经把那奄奄一息的小毛兽,身体给近乎完全包裹住了。
【‘大耳贼’:大哥!你不是要救我嘛!】
昏厥的嘤嘤怪,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汗毛一瞬间根根竖起,挣扎着,可是又很明显,它已经没有了更多的力气,可以挣脱开。
【施梁:你这么坏,我又不是傻。】
在最后时刻,虫子改变了主意。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也着实有点儿浪费。’他回想着钥姜只教给过自己一次的钥族同化能力,决定趁着现在,小东西近乎昏迷的状态时,再来一次,试一试手。
(他也没把握能成功。)
毫无疑问,这样的选择,的确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一时间,逼仄的盔壳里,流动的钥能如似银水,没过一会儿,便已经把白毛的小兽,给近乎包裹住了大半,仿佛要不了太久,他便又可以再获得一种钥变的能力。
「抱歉,重感冒,头脑一片浆糊,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我不想,可也只能先这样,暂时烂更吧。容我恢复后,重新补全,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