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兆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老师,学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开拔以来,学生这个兵部尚书就成了摆设,
一众军务都是由都督府操持,学生又怎么敢做这等事!”
王无修沉默片刻,目光在庄兆身上来回打量,
“行了,派你的人盯好丘法成与陈子高,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记住,大乾在,我们这等读书人才有好日子过,
大乾若是不在,草原人入关了,
只会便宜了那些南北的世家,
我们这等读书人夹在中间,才是真正的两头不讨好!”
庄兆忙不迭地点头,脸上仍残留着委屈与复杂,
“老师放心,学生明白其中利害,
定当全力盯着丘法成和陈子高,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您禀报。”
王无修微微颔首,神色冷峻,
他的目光越过庄兆,望向远处被阴霾笼罩的军营。
“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我不妨再说得明白一些,宫中可以失势,
但不能没有,京军更不能出岔子,否则改朝换代就在当下。
你我这等读书人,将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学生知道了...”庄兆脸色凝重,随后脚步匆匆地离开。
王无修望着庄兆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心中忧虑如这漫天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深知,大乾三百年国运,
走到了今年已经快到尽头了...
........
与此同时,丘法成已经回到工部营帐,
营帐内一片忙碌景象。
几名工部官员围在他身边,手中捧着各种图纸和器具。
“大人,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滤水装置图纸,
武皇帝出征之时,就曾命大军携带,
对于草原上的一些污水,有一些作用。
过滤之后,再行烧开引用,就是好水。”
一位年轻官员双手递上图纸。
丘法成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嗯,有些道理,但还不够完善。
疫病藏在水里,普通的过滤定然不行,抓紧想别的法子。”
“是,大人!”
“你们先看着,本官去处置今日的文书。”
“是!”
丘法成离开军帐,走回了自己的军帐!
帐内光线昏黄黯淡,他刚迈进帐门,
便瞧见一个身影正伏案书写,听到动静,
那人抬起头来,赫然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林鹤轩!
林鹤轩身着一袭黑袍,身形修长,面容冷峻,
双眸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幽光,宛如暗夜中的狼眸。
“丘大人,可算把您盼来了。”
丘法成微微颔首,神色镇定,
反手将帐帘拉拢,隔绝外界的喧嚣。
“林鹤轩,军中疫病肆虐,局势紧迫,咱们得抓紧时间。”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一丝慌乱,仿若只是在陈述一件日常琐事。
林鹤轩踱步至桌旁,修长手指轻轻划过摊开的文书,目光始终落在丘法成身上:
“丘大人,莫急。
既已走到这一步,一切自当按计划行事。”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笃定。
丘法成走到桌前,随意扫了眼文书,双手背在身后:
“如今前军、后军哀鸿遍野,中军也人心惶惶。
林鹤轩,您既胸有成竹,不妨直言。”
林鹤轩伸手从袖间取出一个精致小匣子,轻轻搁在桌上,
“丘大人,关键就在此物。”
丘法成目光落在匣子上,神色未变,伸手轻轻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更小的瓷瓶,瓶身幽蓝,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
“这是能引爆疫病的毒药?”
林鹤轩微微点头:
“正是,此毒源自草原王庭,左贤王也曾中过此毒。
只需将它混入滤水装置,军卒饮用过滤后的水,
体内疫病便会瞬间爆发,七窍流血而亡。”
丘法成拿起瓷瓶,放在眼前端详,神色淡然,
仿若手中之物不过是一件普通摆件。
“林鹤轩,虽说咱们早有谋划,
但此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就没有一些更简单的法子吗?”
林鹤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丘大人,您在工部多年,行事向来谨慎。
只要按计划来,不会有人察觉。
这疫病本就来势汹汹,多些人发病,
旁人只会以为是病情恶化,又怎会想到是咱们在背后推动?”
丘法成轻轻晃了晃手中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毒一旦用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鹤轩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丘法成:
“丘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乾朝廷腐朽,百姓苦不堪言。
只有推翻这朝廷,方能还天下太平。
这些将士,不过是腐朽的陪葬品。
等新朝建立,百姓安居乐业,今日之事,不过是迈向光明的小小代价。”
他说得慷慨激昂,眼神中透着狂热。
丘法成微微皱眉,沉思片刻,旋即恢复平静:
“所言有理。”
他将瓷瓶重新放回匣子,神色从容,仿佛刚刚决定的并非千万人的生死。
林鹤轩满意地点点头:
“丘大人放心,一切细节都已安排妥当。
您只需在合适的时候,将毒药混入滤水装置,剩下的,自有人处理。”
“那便依计行事,这场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丘法成继续发问:“你我如此大声密谋,就不怕黄俊在一旁听着?”
林鹤轩轻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
“丘大人,既然我们敢如此做,
又怎么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放心吧...这里有人注视,旁人不会察觉。”
“有二人相助?”丘法成眼睛微眯。
林鹤轩没有再说话,一脸神秘。
丘法成又问:“独孤忍是不是你们的人?到时候他们也要死?”
“一些棋子罢了,欲成大事,死个千万人亦是正常,两千人不必在意。”
“哼...”丘法成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他自己知道吗?”
“他?他不需要知道,等事成之后,
让他在地下等着吧,
等咱们百年之后,入土为安,再与他说。”
说完之后,林鹤轩脸色平静,慢慢走回了桌旁坐下,静静书写着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