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谌学婴和陶衷奎两个人,外面刚刚下起雨的时候,蒋峥嵘见张麒灵一直没回来,就打着伞出去寻他去了。
直到现在还没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下大了在哪里躲雨,或者是回家去了。
谌学婴和陶衷奎把张麒灵拉进屋里,两人看着张麒灵身上那可怖的新伤,都心里惊疑不定。
谌学婴:“这……这是怎么搞的嘛?张麒灵,你去哪了?”
张麒灵不说话。
两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谌学婴有些着急:“哎,要死,如果鸿昭在就好了,让他来对付你才行。”
陶衷奎看张麒灵嘴唇发白,挠了挠头,说:“我先去打点热水,给他擦擦,老谌,你看住他,等鸿昭回来。”
玉谦斋旁边就是锅炉房,陶衷奎拎着竹编壳暖瓶出去打水了。
谌学婴翻找出一些应急的消毒止血的药物,在张麒灵旁边坐了下来,想先帮他止血。
张麒灵微微低着头,敛眸无言,显得有些阴沉冰冷,他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那些血,大部分不是他自己的。
……
张麒灵杀了人。
虽然他身手不凡,拧粽子脑袋就像掰苞米棒子一样简单,但他从来没有杀过活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而且杀了不止一个。
陈匹手底下的八大金刚,如今只留下一个“断臂金刚”了,张麒灵杀光其他四人之后,折断了最后一个打手的胳膊。
坐在床边的张麒灵脑子有点懵,嘴里喃喃着一句:“为什么……”
谌学婴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我说张麒灵,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他杀人呢。
张麒灵虽然经常面上不带任何情绪,沉默寡言,也不与人做私交,但他并非是铁板一块,冰山一角。
他内心也有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弱小的悲悯。
如果他第一次逃走时,没有手下留情,再动一些脑筋,也许八大金刚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他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打伤了他们。
但是这次不同于往常,陈匹虽然活跃在暗处,可他的手已经伸到晚晴城里来了。
更紧要的是,他要剩下的五大金刚带张麒灵和他需要的东西回去,并警告他,如果他不服从,那么陈匹的手还会伸向他在乎的人——
也就是蒋峥嵘。
张麒灵不知道陈匹是怎么找到了他,又是怎么得知蒋峥嵘的存在,但事实就是,陈匹在拿蒋峥嵘威胁他。
这是张麒灵绝对不允许的事!
谌学婴想把张麒灵的衣服解开,张麒灵避开了他的手,站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一个红板木箱前面,打开箱子,拿出了一方小匣。
谌学婴凑上来,张麒灵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张图,这是一张地图,它有一个诡异的名头,叫做尸婴太岁图。
张麒灵之所以要逃离陈匹,留下它,一是因为它价值连城,二是因为,这幅图藏着他身世的秘密。
张麒灵知道自己是张家人,但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道分支,其中有一支分家想认回他,但也只是把他当做利用的棋子,与其他分家争权夺利。
《尸婴太岁图》是从张家某一分家的墓城中挖出来的。
从一些江湖传言中可以得知,张家目前本家衰落,各分家都在争夺地盘,而这幅图画上面,有张麒灵真正分家出处的信息,也有本家的下落,更有一个可以令许多人为之疯狂的秘密。
陈匹原本没有注意到张麒灵带出来的这幅图有什么蹊跷,见他在意,为了收买人心就赏了他。
但后来,陈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幅图的价值,就开始逼迫张麒灵交出这幅宝图。
“倒过一次斗,就一辈子都是贼。”
——陈匹得知他想离开门派之后,冷眼嘲笑他道。
“槐荫巷那边的蒋家小子,是你的朋友?你不怕死,那他怕不怕?”
——打手们威胁的语气刺痛他的耳膜。
张麒灵握紧了手里的图卷。
他转头看向谌学婴:“蒋峥嵘呢?!”
谌学婴愣了愣,张麒灵从来没有这么厉声地对他说过话。
“噢……他,他去找你去了,你一直不回来,也没有带伞,下雨了,他就去找你咯。”
张麒灵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冷郁。
谌学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凉了,但总觉得整间小斋都变得冷飕飕的。
张麒灵听了他的话,思索了几秒,又问:“他走了多久?”
谌学婴:“啊……噢,我想想啊,从吃完饭——嗯,大概有两三个小时了?”
张麒灵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