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灵喜欢吃甜食，在洪蒲的时候，他尤其喜欢吃致香斋的蝴蝶酥。
甜香酥脆的蝴蝶酥，配着家里煮的清香软糯的白粥，桌子前，张麒灵坐在他身边，吃着吃着就会愉悦地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蒋峥嵘这时如果不是在看报纸，就是在观察张麒灵吃东西的可爱模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头顶侧面，露出他好看的眉眼。
等到张麒灵吃完蝴蝶酥，他往往就会凑到蒋峥嵘旁边，在他脸上亲一口。
有时候他不擦嘴，蒋峥嵘就会闻到甜香味的吻印留在他脸上。
今天的蝴蝶酥，张麒灵吃的很快，大概是最近商行大批进口外国货，他工作量增加了，回到家后肚子也更饿了。
巴掌大的点心吃完后，张麒灵看着空空如也的青瓷碟子，眼神幽幽地望向蒋峥嵘。
蒋峥嵘以为他要亲自己，便放下手里的报纸，凑过脸去。
但张麒灵却往后仰了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蒋峥嵘的下巴，在他的刚刚刮过胡子的皮肤上摩挲了几下。
“明天，吃两个。”张麒灵对蒋峥嵘要求道，一副被宠得要什么就得给什么的模样。
“两个就腻了，一个吃得香。”蒋峥嵘故意逗他。
“两个。”张麒灵语气很霸道。
蒋峥嵘无奈，英俊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宠溺笑意：“好，就两个，再给你带碗解腻的酸梅酪。”
张麒灵闻言，似乎很满意，揽过他的脖子，和他接起吻来。
清贫的生活是一种锻炼，也是他们难忘的回忆。
危房的墙壁有很多漏风的缝隙和孔洞，他们便一起用细绵土逐步修补。
有一日，有老鼠越过里屋的门槛，来灰砖地面上巡逻，还啃坏了板凳椅子，蒋峥嵘就无师自通地发明了一种捕鼠夹。
因为新的桌椅板凳太贵，蒋峥嵘就从市场自己买了棕绷丝和皮革，又在废品站低价买了一批弹簧，回家把坏掉的板凳椅子拆成木材，自己做沙发。
此前他和张麒灵，只坐过沙发，却没有动手做过。
为了做得像个样子，他还以记者的名义去参观了沙发生产工厂。
蒋峥嵘把弹簧钉在木条上，再用棕绷丝一条一条地绑上，外面套上沙发里层布套，再裁剪好皮革……
张麒灵每次回到家，就喜欢坐在里屋的门槛上，看着他摆弄着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因为白天要工作，所以一连三天才做好，成品看着还是很美观的，黑色的皮革干净发亮，里面垫着棕绷丝，看起来很饱满，因为原材料便宜，蒋峥嵘故意把它做得大了一些，做成长条形的，像是沙发床了。
张麒灵就在一边看着那些零碎的边角料，经过蒋峥嵘的双手，一点一点，摇身一变成了一张挺阔大气的沙发。
“果不其然嘛，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劳动人民创造的，麒灵，上来坐坐。”
蒋峥嵘一边开心地有感而发，一边用毛巾擦了擦沙发，坐到上面，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张麒灵于是终于告别了门槛，走过来坐到蒋峥嵘身边，沙发里的弹簧下压，承托力很好。
以前他们坐过的沙发也好，用过的工具也好，都是从使用者的角度去看待。
而现在由于经济窘迫，竟意外地体会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成就感，也算是安贫乐道了。
一张沙发，材料成本不到十二个铜元，从洋商工厂里经工人制造出来，再卖给工人时就是八倍十倍的价钱。
——不同于强权苛捐，资本的盘剥是杀人不见血的。
“怎样，我的手艺不错吧，跟我在一起过日子，不让你吃亏。”蒋峥嵘揽过张麒灵的腰，和他贴着坐在一起，笑着说道。
他那得意的神情，朴实的语言，仿佛他们就是那深巷老街中一对平常的爱侣。
张麒灵的眼神像是雪山融化，一对俊美的眸子温和地看了他一眼。
“还好，有点大。”张麒灵语气平淡。
蒋峥嵘往他那边侧了下身，高大的身躯往张麒灵的方向压过去，张麒灵顺着他的贴近往后仰。
蒋峥嵘托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放倒在沙发上。
张麒灵纯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着，仿佛带着勾子，惹得蒋峥嵘移不开眼。
蒋峥嵘笑道：“大了不好嘛，可以躺着睡觉，玩，做什么都可以。”
张麒灵：“你有什么想做。”
蒋峥嵘换了个姿势，双腿放在张麒灵的腿两侧，双臂撑着，把张麒灵禁锢在自己身体和沙发之间——
像是一只架在他身上，随时要下嘴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