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灵晃了下腿，拍了拍蒋峥嵘，示意把自己放下，然后从他怀里离开。
温软的身子一离开蒋峥嵘的怀抱，就有一阵冷风钻进了怀里，惹得蒋峥嵘不高兴地撇了下嘴。
张麒灵对管家婆婆说道：“你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站一会儿。”
管家婆婆年纪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很和蔼，虽然也是林桂月安排给张麒灵的，但她算是比较安守本分的人，平时对张麒灵也只是照料为主。
“唉，好，不过外面凉，你们记得早点进屋啊。”
管家婆婆说完，就虚掩了下门，离开了。
外门厅下，张麒灵和蒋峥嵘一同站着赏雪。
此刻的静谧分外难得，张麒灵从风衣中伸出手来，接着飘进厅内的雪花。
白皙修长的指掌之间，融着晶莹雪水，显得更温润如玉。
雪天是美好的，人则更美好一些。
蒋峥嵘看得心痒，伸出手去握张麒灵的手，轻轻揉着他手心的雪水，在他的掌纹上描摹。
张麒灵觉得有点痒，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继续接着雪花儿。
蒋峥嵘就“欺负”他，故意把手张开，放到他的手掌上面，跟他抢雪，张麒灵无语，移开手掌，蒋峥嵘就又跟着移过去，还放在他手掌上方。
——如此数次，张麒灵手上的雪水已经晾干了，还没有接到新雪，蒋峥嵘的手则沾着湿淋淋，凉丝丝的雪水。
蒋峥嵘把手掌一翻，五指刚好向下，插进张麒灵的指间，十指紧扣。
凉丝丝的雪融化于两人手掌之间。
蒋峥嵘把张麒灵往怀里拥了拥。
“有人。”
“没人，管家婆婆才不是听墙角的人呢。”
“还有。”
“还有谁，这两天不是没人跟着你嘛。”
只见张麒灵指了指，门厅外高高在上的天空。
“天老爷。”
蒋峥嵘被他奇思妙想的玩笑话逗乐了，靠近他耳边，低声道：
“好啊，那就让老天看看，咱们在一块儿了，求他无论如何，别再让咱们分开。”
……
愿望总是美好的，但时代的沧桑剧变，对革命者是残酷的。
后来，沪东的工人暴动发展为各地的起义，军阀的势力受到极大的冲击，打家劫舍扰乱社会的帮派，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在国内和国际援助的双重鼓舞下，红区的崛起，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照亮了饱经风霜的华中大地。
与此同时，帝国主义的暴力阴谋侵犯愈演愈烈，在整个民族都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本国的反法西斯战争，随之拉开帷幕。
……
昏睡中的张麒灵觉得自己的头脑很热，一幕幕故人、故地、故事的片段闪过，串联成一条广阔的记忆长河。
有人用什么凉凉的东西擦着他的额头，惹得张麒灵心尖微颤——
是蒋峥嵘吗？！
“峥嵘……”
一声清冷的呼唤，从昏睡了许久的青年嘴里吐露，蒋峥嵘正拿着凉水布帕给这人擦脸，闻言随之微微一愣。
“喂，你……你不是在叫我吧？”
蒋峥嵘用蘸水的湿布帕子轻轻拍了拍张麒灵的脸。
张麒灵在苏醒之前，先一把抓住了蒋峥嵘的手——
看着青年缓缓睁开一双清澈剪水的眸子，蒋峥嵘心里微微一动，对床上的人笑了起来：
“啊呀呀，谢天谢地，我说你总算是醒了啊。”
张麒灵的皮肤因为发烧而有些泛红，看起来挺惹人怜惜的，如果是失忆之前的蒋峥嵘，此时恐怕已经抱着人亲起来了。
可是如今在这里的蒋峥嵘，脑海中关于他们相遇之后的记忆，已经被蒋光头尽数转移给了张麒灵……
蒋峥嵘的记忆和张麒灵的记忆交织着，刺激着张麒灵的大脑，也唤起了张麒灵脑海中原有的一些尘封的片段。
张麒灵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他看向坐在他床边照顾他的蒋峥嵘，曾经冰冷的双眸，慢慢流露出眷恋。
他看着蒋峥嵘英俊的眉眼、明朗的笑容，把抓住他的手收得更紧了，然后他忍不住要坐起身。
蒋峥嵘于是就要扶他起来，这时，张麒灵便趁势抱住了蒋峥嵘，他把脸埋在蒋峥嵘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
记忆转移给他之后，除了刺激大脑，激活他自己尘封的一些回忆外，也让他像是站在蒋峥嵘的角度，去经历了一遍他们的过往。
他在那些岁月的间隙，流年的风雪中，窥见了蒋峥嵘对他不渝的深爱。
张麒灵抬头看了看蒋峥嵘，他满眼都盛着心动的痕迹
他轻声低喃道：“……原来你，是这样爱着我的。”
蒋峥嵘则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他脸憋得通红，身体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