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行的是大礼,毕竟两个都说是来认错的,抬得太高,反而是不好开口。
待行完礼,圣上只是抬手,还是文公公唤他们起身的。
中间隔着一卷珠帘,只是隐约能看到圣上侧卧的影子,却见不到他的面容。
时不时的咳嗽声,让人不禁提心吊胆。
“陛下,臣弟府上有一神医,不若臣弟将他带进宫中,为陛下诊断一番可否?”容王语气中透着关心,神色也是极为真挚。
“七皇弟有心了。既有神医,那便带来瞧瞧吧。”究竟是不是神医,来了皇宫都只有一个下场。
容王和圣上相谈甚欢,温阳公主一句话也插不上。
“文康说七皇弟是来请罪的,莫非是七皇弟做了什么有悖臣下之仪的事?”圣上故意这么说,容王脸色一白,又跪了下去。
这么大的罪名加身,他可担待不起。
“臣弟惶恐!陛下,请听臣弟道来,臣弟无意中发现,那江家的四小姐与大皇姐长得极为相似,就暗中调查了一番……”他不用说完,便是告诉了所有,他既然都查出江姒的出身了,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把话说得太清楚,那便是不给圣上面子,毕竟将江姒送回江家的事,还是圣上授意的。
“你都说了是无意间发现的,朕也还算大度,追责就免了,只是你应不是仅因为这个就特地进宫的吧?”
发现当年秘辛而已,知道了就藏起来,何故跑来请罪。
圣上清楚得很,装作不清楚,自有他的道理。
容王拱手,说道:“昨日臣弟去了公主府,劝大皇姐前去江家保住那个孩子,此事是臣弟越矩了,臣弟知罪!”
就算是要保,也是圣上下旨,他一个亲王插手其中,可见其居心。
这也就是容王敢说出来。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大方承认了,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七皇弟言重了,那孩子也是你的侄女,你关心过重倒也说得过去。”江姒是温阳公主的女儿,可不就是他的侄女嘛。
不过毕竟不是至亲,关心的确过重了,毕竟圣上这个亲舅舅都未有所动作。
容王低着头,额间已经冒出细汗了。
“你先退下吧。”圣上没有再说下去,拂手让容王直接走了。
他动不了容王,也懒得费心思给一些小惩戒。
他打着关心侄女的名义,没有理由动他。
容王叩首谢恩:“谢陛下!”
起身之后,他特地看了温阳公主一眼,眼含深意。
片刻,他便退了出去,文公公借送他之际,也跟着出去了。
这会儿,就是温阳公主的事了,圣上和公主一母同胞,识趣很重要。
将容王送出御书房,文公公正打算转身,容王却叫住了他。
“公公,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公务必收下,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公公往后,在陛下面前多替本王美言几句。”
一叠银票从容王怀中掏出,再交到文公公的手里。
文公公只觉得这银票十分烫手,他赶紧把银票又推了过去。
“王爷,奴才只不过是个传话的,可左右不了陛下的心思,王爷,奴才就当不知道,这些银票,您还是自个儿收着吧!”
他是嫌命长才会收容王的银票,容王之心,路人皆知。
他是陛下的内侍,没必要这会儿倒戈容王,那纯属就是自寻死路。
他本以为容王会大怒,不料容王只是笑了笑。
“公公莫要惊慌,本王对陛下忠心耿耿,此番只是想试探试探公公是否也和本王一样,看来公公的确对陛下忠心不二。是本王唐突,吓着公公了,公公可要多多担待!”
此番话,吓得文公公心跟着跳了好些下,这,这容王不按常理出牌啊!
文公公拍了拍心口,待缓和了才道:“那是自然,王爷放心,王爷既然忠心耿耿,陛下自然不会寒了王爷的心,那咱家就不送了,王爷慢走!”
前提是要对圣上衷心耿耿,文公公平白被戏弄一番,态度就不似之前那般敬畏了。
容王轻蔑一笑,他还不至于跟一个阉人计较。
“公公留步,这些银票就当是给公公赔礼的,公公收下吧。”仅是些银票而已,容王还不放在心上。
文公公想推辞,容王却不给他机会,塞给文公公后,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文公公看着手中的银票,一阵无奈。
他这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也罢,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既然是赔礼的,收下就是了。
他可没答应容王什么,这笔钱财,够他往后养老了。
……
御书房内,圣上没有先开口,温阳公主也不敢出声,她和容王勾结是事实,不能回头。
现如今她有求于他也是真的,至于如何开口,她还得仔细再斟酌斟酌。
圣上沉得住气,细细的喘着气,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终是温阳公主败下阵来,她稍带试探说到:“陛下,我想求一道旨意。”
圣上见她沉不住气,却也只是勾唇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卷,支身站了起来。
“因为那个孩子?”
“是!”
他掀开珠帘,凝视着温阳公主。
圣上如今虽然精神萎靡,可那一双眼睛却能吃人,温阳公主吓得心下一凉,她害怕这个眼神。
给他下毒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然怎能泄她心头之恨?
她以前是个好姐姐,付出诸多,换回的却是各种失望,温阳公主不甘。
“皇姐此举,将朕置于何地!”圣上龙颜大悦,指着温阳公主呵斥,吓得温阳公主跪地不起。
堂堂大长公主,竟有一个私生女,她在江家撒泼,丢的更是皇室的脸面!
再说,江姒是他设计送回去的,如今包藏祸心,让江家怎么想?
她来求一道旨意,她也有脸?
温阳公主脸色惨白,皇弟这是真动怒了。
可她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都放话了,还能怎么办?
不救,既是丢面子,到时亦会后悔。
“陛下,她是我的女儿!”弃之不顾,万不可能!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骨肉?可你借她之手,在江家作乱又是几个意思?”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可自己却一清二楚。
她来求旨,是将他当做傻子了吗?
还是以为,他还会顾及什么消耗殆尽的姐弟情谊?
温阳顿时便惊慌失措了,皇弟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
难道他也知道她和容王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