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谢宁居然也在。
他存心闹事是一方面,心中也的确看谢宁不爽。
江荨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是她的义兄,一个是她的心上人,她自然是不希望他们真的起争执的。
“愚蠢。”谢宁幽幽吐出一句。
清世子一听,怒视着谢宁。
虽然人家没有点名是说谁,不过他就是觉得谢宁是在骂他!
“姓谢的,你给小爷把话说清楚!说谁愚蠢呢?”
“你。”
谢宁并非是寡言少语之人,只是他觉得和清世子没什么好说的,能省则省,尽量不浪费口舌。
他这般直白,惹得清世子捏紧了拳头,他猖狂惯了,比他还狂的人也只有谢宁了!
“明知道他在怀疑你,这时候你还出来闹事,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你自己怎样与我无关,可若是因此牵连了荨儿,你负得了责吗?”
谢宁一点不留情,劈头盖脸的训了清世子一顿。
他在意的,仅是江荨而已。
他很快就要离京了,若是因此惹来麻烦,到时候他人不在易京,护不住她。
清世子原本还生着气,这会儿是一点气焰都没有了。
谢宁说得对,他本应该安静待在岐王府,过两日再出来最为合适。
可他听到江荨在半日闲,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谢宁说他愚蠢,他认了!
气氛有些僵,江荨也只有无奈叹气了。
因为有清世子横插一脚,江荨也只好先离开半日闲了,待他要离开的时候,再将要送给他的东西交给他。
她不离开,清世子也不会走。
她怕容王盯上半日闲。
贺先生是听谁的吩咐行事,一目了然。
“荨儿,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清世子自从做了她义兄之后,就是叫她荨儿了。
一开始她也觉得别扭,不过听他唤了几遍也就顺耳了。
“你无需自责,我并非是泥捏的,你是我的义兄,有难我们一起担。”
江荨不以为意,她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就算容王要对她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容王也不会在她这个小姑娘身上花心思,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清世子正要说话,桃叶便找来了车夫,她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荨儿便先走一步了,回见!”
说不定下次就是在四方书院见了,也只有清世子才可以不去书院,还能在书院挂名。
没有拖拉,车夫马鞭一响,马车便缓缓行驶了起来。
走远了一些,江荨才掀开车帘,吩咐着:“靠边停下。”
这条街上没什么人。
车夫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没有违抗她的命令,乖乖停下了。
江荨也未下车,桃叶更是没有动作。
车夫摸不着头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荨的命令,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小姐可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奴才去买来就是了。”
他当是江荨看中了街边的小玩意,不好露面去买而已。
桃叶将车帘揽到一边,江荨探出头,嘴角带笑。
那笑却生生让那车夫打了个寒噤。
“小……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
她还是笑,只是那语气却是冷淡不已。
“回二小姐的话,奴才没有姓名。奴才斗胆求二小姐赐名!”
岐王府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姓名,人家都是统一叫他们车夫,而他正好是三号车夫。
他被送来江家赶车,本来是千般不愿的,不过主子有令,他也不敢违抗。
他求江荨赐名,也是存了期待的。
是人都想要拥有自己的名字,才能证明曾经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赐名倒不必了,你将我送回去便回岐王府吧,车夫而已,江家还是请得起的。”
江荨冷笑,将他打入了地狱。
车夫愕然,他这是被厌弃了?
他赶紧翻身下马,跪在了马车跟前。
“不知奴才犯了什么错,二小姐要赶奴才走?奴才是王爷送来江家的,就是江家的奴才了,若是二小姐赶奴才走,奴才也回不去王府了!求二小姐开恩,不要赶奴才走!”
只有惹了主子不快的人才会被厌弃,而被厌弃的人,就再也没有资格回去了。
更甚者是一个死字!
他瞧着江荨一个小女娃,没想到这么难缠!
也对,能和世子相处融洽,就证明她并非是寻常小姑娘,是他轻看了江荨。
江荨冷笑,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叱道:“你说你是我江家奴才,方才给清世子传信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既然一心向着岐王府,那我便放你回去就是了。”
车夫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还当自己是岐王府的人,便不由自主的给清世子传了信,告知了江荨的动向。
殊不知,这才是最惹人忌讳的。
他这么做,与细作无疑。
虽说岐王府和江家交好,可始终是两家不同的姓。
他明白自己的错处了,便给江荨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知错!待奴才将二小姐送回去后,便自刎在江府门前谢罪!”
他并非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好歹也是出自岐王府的,被主子指明过错之后,主子厌弃他,他便没有脸面活着了。
除非是主子格外开恩,不过他心中并未存希望江荨会对他网开一面。
没等江荨吩咐,他自个儿便起身了,上马驾车。
虽然将死,他也没有紧张,安稳的驾着车。
挽玉放下珠帘,欲言又止。
她是想问,真的没有余地了吗?
可又怕江荨怪她多嘴,如何处置这犯了错的车夫,那是主子的错,她一个小丫鬟无权过问。
这样想着,她也就彻底住嘴了。
江荨暗中撇了桃叶一眼,这丫头心善,自然免不了对那车夫心生同情。
不过,她没问出口,也算是不错了,江荨还是很满意的。
马车在喧嚷的大街上穿行,各种杂乱的声音传进耳中,却不会让人觉得心烦,反而有一种分外安宁的感觉。
“吁——”
马车骤停,却因车夫驾车的技术娴熟,没让江荨受惊吓。
桃叶掀开珠帘,询问其原因。
“小姐,有人拦车,是个……是个卖身葬夫的姑娘。”
这大街上这么多人,那姑娘偏偏要拦江荨的马车,也不知是何故。
江荨来了兴趣,卖身葬父她听过,卖身葬夫她倒是第一次见。
“下去看看。”
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她下去瞧瞧就明白了。
她家小姐要看个究竟,桃叶也不好拦着,便先下去了,再扶江荨下了马车。
此时,街边已经有不少人驻足了。
“你将马车停好再来寻我。”
“是。”
马车横在街中心自然不好,也挡住别人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