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慨的叹息了声,楚霁雪献上了自己的礼品。
郑国公有些意外,盯着看了半晌,露出了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
“这礼物选的好,看来今日我是不用去买菜了。”
“郑国公,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种的。”楚霁雪解释了句。
郑国公身形一颤,满脸不可思议。
他的眼眶微红,欣喜的看着那些菜,明明极力压制,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染了哭腔,“她还好吗?”
当年一别,他与皇后已经有五年未曾见过了。
他的儿子全部都战死沙场,只剩下了皇后一人,他无比希望她能够觅得一个知心人,安逸快活的过完这一生,只可惜她非要选择皇帝,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唏嘘感叹,却又不能改变事实,在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决定牺牲自己保全皇后,约定两人不再见面。
“她过得很好,她已经放下走出来了,她说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您,她也想承欢您的膝下,只可惜……”
楚霁雪说到这也不禁悲从中来。
她想到皇后如今的处境,想到两人相隔一方,不能相见的痛楚,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她不适合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只可惜,有些路要自己走,有些墙也要自己撞才知道后悔。”
童子走了进来,给他们奉茶。
“我今天钓了两条鱼,再把这些菜炒了,没有我的话就不必进来了。”
童子立马端着食材退了下去。
郑国公的情绪恢复,他沉默半晌才忍不住问道,“你们进去来是为了那妖妃之事?”
“不仅如此,还有我父皇,郑国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裴寂郑重的朝他跪了下来,郑国公用一根扁担架起了他的膝盖,让他不能跪下。
他严肃的说道:“你先说明是什么事,我再看看答不答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将来会是整个雍朝的支柱,我又怎么受得起你这一跪?”
听他如此说,裴寂心头感慨万千。
“我必须要除了那妖妃,如今父皇危在旦夕,雍朝岌岌可危,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您是忠臣良将,是我雍朝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出来。”
郑国公眼中有泪光闪动,想起以往之事,他沉痛的闭上了眼,终究躲不过。
“我听说丞相找过你,你们都说了什么?”
裴寂将令牌交出,并说出了内心想法。
他不愿与丞相同流合污,郑国公听后颇为满意。
如果他留下这块令牌,他绝对不会再让他踏足听风小筑。
“你可知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恶人,你的母亲就是被他害死的。”
裴寂无比震惊,他只记得自他离宫之后,母后不到一年就死了,据说是暴毙,可如今想来,却有诸多蹊跷。
他虽然年幼,却不是可以随意蒙蔽的,他离宫之时,母妃身体康健,并无病态,那一年,她虽然与父皇恩爱不似从前,但她绝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她是怎么被丞相害死的?”
为何他听到的是两个不同的版本,从丞相那里,他得知两人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是受命运刁难的一对苦命鸳鸯。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蕴藏着如此惊悚骇人的阴谋。
“爱而不得,既而生恨,他看你母妃不得皇帝恩宠,被其他妃嫔处处刁难,便想着带你母妃远走高飞,哪怕舍去丞相官职,也在所不辞。”
裴寂静默的听着,不管他付出再多,杀人是事实,他绝不可能忘了此仇。
“但你母妃念及你兄妹二人,誓死不肯离开皇宫,你可还记得有段时间你差点遭人暗杀?不仅是你,就连太平都差点遭了毒手。”
他当即想起,在他当质子之时,确实遭到了几波的暗杀,虽然侥幸逃脱,可那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他便决定一定要学武保护自己。
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想要刺杀他的杀手。
“那太平呢?”
他突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也意识到了此事细思极恐。
“你母亲就是为了保护太平而死的,是被他亲手所杀。”
他当即感觉心口直痛,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他无法呼吸了,楚霁雪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并不断地顺着他的背安慰。
“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我们一起报仇。”
“他怎么敢骗我……”
他痛恨不甘的咒骂了几句,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之时,眼中只剩下了森寒阴冷的仇恨。
“我将此事告知你,并非是想让你囿于仇恨之中,只是不想让你被奸人利用,一错再错下去,我知道他这次帮过你,但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哪怕他帮过他千次万次,也不足以让他忘记杀母之仇。
“郑国公,你为国征战几十载,即便是在告老还乡之后,也秘密培养了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这便是他此次来的目的,他没有丝毫隐瞒,直言说出。
郑国公略微迟疑,点了点头,“不错,那是我在妖妃乱政之后,秘密培养的一支私家军。”
“如今的统领是谁?”
“还没确定真正统领,但却一直有人在带兵训练,你可以去找他。”
他给裴寂写了个字条,上面是一个地址。
“您为何如此信我?”
“妖妃乱政,国将危矣,我不是信你,而是想赌一把,若是这一次输了,整个雍朝都将覆灭,你能否担得起这个重担,也不是我说的算的,而是你自己。”
他虽然年迈,可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簇拥着一团烈火,一下子就将他心头的斗志点燃。
他荒诞了太久,如今终于清醒,不愿当亡国奴,不愿让雍朝覆灭。
受到他的鼓舞,他站起身,郑重的向他行了一礼。
“多谢老国公。”
“这是如今朝堂上所有官员的名目,你可以着重关注一下我画出来的那几位。”
他摊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每个官员的机密要闻。
这几乎是一本情报录。
难怪这些年来,他虽远离朝堂,却依旧能够在雍朝呼风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