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人胳膊的粗细,终究还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即便增肥一圈,也比不过肌肉鼓动的大腿。
这不。
汪朝函面色微动,只顺势瞥了自家四弟一眼,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引动了种种不同寻常的气势。
后者身上,一下,就生出了赤裸裸的发凉之感。
像是躺在杀猪台上,被一把开刃磨好的剔骨尖刀,点在了其细嫩的皮肤表面。
这才只是刚刚泛起了一瞬的刺激。
其作用,就不知强过了汪朝日那些去世多年的先辈们,究竟凡几之数。
“嘿嘿…”
后者自觉地摸着鼻子,霎时间,尴尬笑笑。
再一转头,便直接在那东西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指。
“通讯频道链接…”
“正在登录加密账号…”
“固定联系人通话申请中…”
“已同意…”
“全息投影仪正在启动…”
“启动完毕,开启光影强化…”
“嗞嗞…”
……
千人千面。
一人,可能也有千面。
“怎么?这次找我,又有什么要事来报?”
似乎是为了某种发泄吧。
即便被一圈悬浮于空中的仿真影像包围,汪朝日也没想先去看看,对方的周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境。
他眯着眼,说话间,直接微微抬首,面上的姿态,依旧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一般,自视甚高。
他家大哥神色微屑。
随后。
抛入口中的瓜子,再度被其直接嚼碎,一颗颗的,变得死无全尸。
“前些日子,我联系到了你们的一位权贵。”
隔着薄薄一层荧幕的双方,实际上的处境,肯定是有所区别。
比如现今的天色,从第四区的角度看起来,就确实非常不错。
风吹阵阵,凉爽宜人。
但对于另一边的十八区暴徒,情况,可就稍显落魄。
许是出于某种传统的缘故吧。
至少,说话着的周湛脸上,依旧拍有几分灯火。
粗略一扫之下,都能瞧见明显的光暗闪烁。
恰似黑白交战。
在基本的固有领土边界,进行着惨烈的来回厮杀。
“所以呢?”
汪朝日皱了皱眉头,心里,稍有些不太美好的预感。
在说完这三个字后,那种莫名升起的感觉,更是被弄得汹涌难抑。
可正所谓——
往往一个人害怕什么,现实世界,就会给他来上什么。
“他是一个严家的人。”
精壮汉子展了展自己的背翼。
平平无奇的音调,恍若一个无事的闲人,在路边骤然相遇旧识之后,讨论起了早上的吃食。
但生活这种东西吧,向来,就是这么的美妙。
轰轰烈烈的改变,往往便起步于一举一动的入微之处,渐渐显山露水。
“你最好仔细地想清楚,你自己现在,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不愿相信的本能,驱使着身材肥硕的富态中年,一下口出威胁。
好像通过这种方式,他就能逆转时空,改变某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但世界的运转,自有其固然法度。
纯粹来源于精神的强烈意愿,能直接影响到的,不过就是拥有者自身而已。
“很抱歉,我犯下了一个如此重大的错误。”
一句轻轻巧巧的谢罪言语,显然,是没有把哪怕一点点的诚意,给包藏在里面的。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对于汪朝日来说,难道没有了这句话,他的处境,就会好上一丝半点吗?
这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白日做梦的。
说到底。
其能波及到的范围,不过就只是,在周湛见到眼下这位的丑态之后,心里面,多多少少升起的那些欢愉快感而已。
总体来说。
对第四区或者十八区的整体而言,应是无伤大雅。
“...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了。”
汪朝日的回答,说起来非常干脆。
毕竟,这不只是讲给周湛一个人听的。
“享受享受你接下来剩余的日子吧。”
“否则等再过几年,恐怕,就得让你的后人给你上坟去了。”
他深深看了眼精壮汉子的身影,言语间的狠辣阴毒,不能改变其隐隐色变的表象。
高手总是慧眼识珠。
又或者说,他们之间的羁绊,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汪朝函的判断没有错。
但这种正确,让前者憋到闷死,也实在是说不出一个“好”字。
可,没办法。
时间这东西,总还在一路向前。
“咔!”
伴随着一声瓜子壳破裂的声音。
躲过了初一的汪朝函,终是被赶鸭子上架,与那自家四弟位置一换,施施然的,迈入了那一圈环绕着的影像之中。
“好久不见。”
他的面上,依旧是笑意满满。
看起来,与周湛平日里的表情,几乎像是在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样。
“你还好吗?”
非常普通的开场白。
非常普遍的寒暄方式。
如果这么一对杰出的人物见面,要按照眼下这种方式继续,那,确是会给属于他们的薄薄几笔史书,刮去不少鲜活的乐趣。
“善恶之地战争规则第十五条。”
“凡开启镇压战争的主权区,必须在战争开始前一天确定名单,并于战争开启前四小时,向战争通道中,送入指定的战争职业者。”
周湛眼帘微启,显然,是不愿意接受此类情况。
他没怎么犹豫,一张嘴,就是一段无法反驳的规则条文。
其中蕴藏着的隐晦意思,也很简单。
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
如今的局面,就只有携手抗敌,那些被送上战场的人,方才能有一丝寻胜之机。
这听起来,半是强迫,半是诱导。
两方对峙间的被动地位,直接颇为罕见的,被按在了汪朝函身上。
但按照前者的性格,可不会很吃他这套。
“所以呢?”
汪朝函扬了扬满手的飞灰,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当下里,便打算主动出击,直接来一出现实版的反客为主:
“你觉得,几个小杂碎的甲级职业者,我们会放在心上?”
“又或者说,两千积分的人员储备,以及那两千积分的战备物资,对我们不可或缺?”
两个反问。
一下,就仿佛变成了一对螃蟹的钳子,掐在了精壮汉子的命门之中,力道颇重。
这同样无法反驳。
而且,还附带了一种非常强的反击能力。
类似于——
我家三代经商,自是可以败下一场,你只寒窗十年,也配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于富贵终生的我?
“朋友,我们的地位不同,格局,也不同。”
秃顶中年自信一笑,神色间,尽是一片胸有成竹:
“想用这种先斩后奏的雕虫小技,反过来绑架我们,你们这群化外之民,未免,也太看轻我们了不是?”
周湛一时沉默。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什么好的东西,可以对此进行二次反驳。
说到底,其还是弱势的一方。
穷山恶水出刁民。
卑鄙无耻,下流低贱。
这些词语用来对精壮汉子进行形容,至少,从刚刚说的事里来说,这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私人道德素质的劣等,没有必要用一些光辉的名词,来进行修饰和遮掩。
可问题在于…它也得有效才是。
小人为什么要做那些小人之事?
不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嘛!
否则白白挨上一顿陌生人的骂,这又何必呢?
“但你们的家族需要。”
“需要严家大败,需要我们和你们一起,将那些对方的力量,扼杀于定方二号线上。”
通话的时间,是有一定的限制的。
出于无奈。
周湛只得硬着头皮,腆着脸维持笑意,慢慢开口回应。
“世家不接受威胁。”
“我更不会接受威胁。”
汪朝函的眼睛,几乎被其眯成了一条细缝,嘴上的言语,怎么着,都不是一个四十五度的身体,可以说出得来的冰冷字词。
“世家更重视利益。”
许许多多的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稍纵即逝。
前者微微抬首,对于这个话题,似乎,又突然有了几枚针对性极强的筹码。
“你比其他的什么人,也都要更加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