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夜精心打扮了一番,快步往暖阁走。
五福嬷嬷在一旁小心搀扶着她,眉眼紧张:“大姑娘,你小心着些肚子。”
徐瑶夜一边点头,一边脚下步子飞快,生怕自己慢一步,裴长意便走了。
他刚推开暖阁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裴长意一袭白衣。
裴长意手中端着一个茶盏,不知在看些什么,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撩了撩眼皮,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夫人醒了?”
徐瑶夜轻轻理了理发丝,抬步上前,亲昵地挽住了裴长意:“郎君这么早便来看我?”
裴长意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端过一盏茶递到徐瑶夜手中:“你的手很冷,用热茶暖一暖。”
“你忘了昨日我答应你,今日要陪你回徐府的。”
徐瑶夜面上的灿烂笑容一僵,眼前虽是裴长意的笑容,可她心里却是沉了一下。
陪自己回徐府?还是他想借机去?
五福嬷嬷站在徐瑶夜身后,伸手扶住她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徐瑶夜回过神来,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郎君待我这么好,我一时高兴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裴长意将她细微的表情纳入眼底,只做不闻。
他抬步往门外走去:“走吧夫人,岳丈大人也该下朝回家了。”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徐瑶夜端坐在裴长意身旁,时不时偷偷抬眸望着他。
她已是许久没有坐过裴长意的马车,一上来便瞧见一张白色的厚厚毛毯,显然是为有孕女子准备的。
定是裴长意考虑到她怀着身子坐马车不适,特意准备的。
徐瑶夜心口暖暖的,不论他面上多冷淡,他到底还是在意自己,在意她腹中孩子的。
上了马车,裴长意微阖着双眼,闭目养神,并未和徐瑶夜交流。
从侯府到徐府并不远,很快,马车缓缓停在徐府大门。
裴长意下了马车,唤来一个小厮,扶着徐瑶夜下来。
管家知道侯府的马车到了,匆匆忙忙地出来迎接。
见到裴长意和徐瑶夜,他神情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抹诧异:“见过世子爷,大姑娘。你们今日来得真不巧,老爷和夫人出门去了。”
“出去了?”裴长意微微蹙眉,狭长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寒意:“昨日我便请了小厮来告知徐御史,今日我会陪瑶儿回来,父亲和母亲不知道吗?”
听到裴长意这么说,管家面色一僵,十分惊恐地摆着手:“回禀世子爷,我们未曾见过您身边的小厮啊。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您和大姑娘要回来,是绝对不可能出门去的。”
见管家如此着急,徐瑶夜摆了摆手:“不必如此紧张,想来是小厮或是咱们府上哪个下人传话传出了问题。”
管家一听是府里的下人出问题,更着急想要解释,被徐瑶夜狠狠瞪了一眼:“不必多说了。既然父亲和母亲不在,郎君,我们回侯府吧。”
她抬眸,笑盈盈地看向裴长意,转身便想离开。
反正她也不想让裴长意进去,父亲母亲不在更好。
徐瑶夜没想到,裴长意竟握住了她的胳膊,抬了抬眉眼,淡淡笑了起来:“无妨,父亲和母亲应当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且进去等等他们。”
“若我们就这般走了,父亲该以为我们生气了。”
徐瑶夜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眸中,她只好扬起笑意:“也好。”
不知为何,越靠近徐府,越瞧着裴长意的笑容,她便越觉得不安。
她转过头,威胁似地看向管家,希望他足够聪明,别说出父亲和母亲去做什么。
按他们昨日的约定,他们今日应该是去采买喜饼喜帖这些东西了。
若是一会儿和裴长意撞个正着,该如何解释?
徐瑶夜眉头紧锁跟在裴长意身后,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后院。
裴长意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徐瑶夜:“夫人可是身子不适?你脸色不好。”
徐瑶夜勉强维持着笑意:“坐马车,我有些累了,世子爷,不如你······”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裴长意已是冷眼看向了她身旁的五福嬷嬷:“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不知大姑娘院子在何处?你且陪大姑娘回去休息。”
五福嬷嬷刚点了点头,就听裴长意继续说道:“那到底是瑶儿出嫁前的女子闺房,我去不合适,还请管家为我安排一间客房休息。”
裴长意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徐瑶夜向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领着裴长意往后院厢房走去。
待裴长意进了厢房,管家细心为他准备了好些茶水点心,这才退了出去。
厢房的门缓缓合上,裴长意嘴角微微勾起。
管家此刻想来并未离去,还会着人看住门口,不让自己在徐府随意走动,尤其是,能见到徐望月的地方。
可他并非第一次来徐府,那日带着徐望月翻墙进来,他已经熟悉过后院。
今日一切都是他细心安排,他根本没派过什么小厮过来传话。
跟着徐御史和许氏的小厮也早来回报,他们去了一家喜饼铺子,定制嫁女喜饼。
侯府院子里,红玉无所事事地趴在桌上,突然坐直了身子,看向正在描花样的徐望月,皱了皱眉:“二姑娘,你怎么这么有耐心,还坐得住?”
“你已经回来很久了,除了让夫人磋磨,就是躲在院子里看看书描描花样子,就没点正事要做吗?”
徐望月竟被红玉数落不务正业,她忍不住笑了笑。
正事自然是有的,她也想自己一回御史府,就立马找到徐府参与军需案的罪证,最好还能找到更多的罪证。
可她细细想过,自己眼下最多能到父亲的书房,可谁会把证据放在书房里?
去了,除了更容易暴露自己,只怕什么也发现不了。
徐望月放下手中针线,淡淡扫过一眼红玉:“事急从缓。若是不耐心,我们此刻还能做什么?”
“二姑娘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声后响起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一道清泉,一下一下落在石涧上缓缓流淌,落在她心口,一颤一颤。
徐望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转身,见红玉和青芜正惊喜地对着裴长意行礼。
裴长意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青芜机灵,立马一把拉住红玉便往外头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帮他们二人将门阖上。
有她们二人在外头看着,他们便能安心说话。
徐望月揉了揉眼睛,闭上,再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裴长意:“世子爷,你怎么会来的?”
裴长意走上前,一贯平静如水的眸中泛起一抹涟漪,伸手便将徐望月揽入怀中。
他声音极轻,在她耳畔轻轻慢慢地说道:“想你,便来了。”
徐望月脸颊通红,往他怀里躲了几分,手攥成拳,不轻不重地往他胸口捶了两下:“正经些,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裴长意失笑,他的小白兔越发聪明了许多。
他松开她,低眸,见望向自己那双盈盈浅浅的眸子里,分明带着问号。
他正了正神色:“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事关你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