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听着许氏所说,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徐家看着是清贵人家,想不到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也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词吧,我瞧着典狱司方才出去好多官兵,应该是要把那徐御史抓过来一起审问吧?”
“那是自然,有裴大人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定会将这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对对,有裴大人在,我们老百姓当然是放心的。”
百姓们的笑声和议论声一一落在许氏耳中,她只觉刺耳。
自己是蛇蝎毒妇,裴长意便是百姓们的救星,为官清廉的好大人?
她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不看裴长意。
方才她听见百姓说有许多官兵出去,应该是要把她那位好夫君抓来了。
许氏心中畅快了几分。
他给自己写下那封休书时有多畅快,自己此刻便是加倍的畅快。
典狱司官兵赶到徐府时,徐御史还在做他的春秋美梦。
方才徐瑶夜的确派人来禀报过许氏疯了,要去典狱司告他。
可徐御史根本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介女流,她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就算许氏真告到了裴长意那里,自己可是徐望月的亲爹。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可是先后要娶自己两个女儿,这点面子不给岳丈留吗?
退一万步,就算裴长意不给自己面子,这案子可还牵涉了太子,他当真敢得罪太子吗?
哪怕典狱司的官兵站在他面前,徐御史仍是不惧,冷笑了一声,整理了身上的官服,泰然自若地看向眼前这些官兵:“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们裴大人的什么人?”
带头的官兵冷着脸,眉眼淡淡扫过徐御史,厉声说道:“徐御史有什么话,见了裴大人再说吧。”
徐御史蹙眉,面上露出一丝不屑。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典狱司的这些官兵,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
待他被带回典狱司,见许氏跪在堂下,裴长意高坐在堂上,望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寒霜,没有半分温度。
徐御史心口微微一颤,笑着说道:“贤婿……”
他才刚开口,就见裴长意如刀一般的目光看扫过他:“徐御史可是记性不好,忘了令千金已收了我的休书?”
徐御史这时才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他还没开口,一旁的许氏已是笑了起来:“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裴大人铁面无私,怎容你乱攀关系?”
徐御史转头,一见到许氏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果真是疯了,拼着一死,也要拖自己下水?
见徐御史和许氏当堂便要吵起来,裴长意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一声惊堂木,吓得许氏和徐御史身子皆是一抖。
裴长意冷声说道:“徐御史,今日堂下妇人状告你与太子策划军需案,陷害朝廷忠良,致千万将士性命于不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只有军需案,还有书生案。你与太子为掩饰罪行,借刀杀人。”
“这桩桩件件,你可认罪?”
听得裴长意直接将太子,军需案,说于堂上。
不说是跪在底下的许氏和徐御史,就连站在裴长意身后的几个大人,此刻身子都抖如筛子。
裴长意莫不是疯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当着百姓的面宣诸于口?
听到他的话,外头的百姓也沸腾起来。
“原来不止书生案,还有这么大的案子?”
“我是不是听错了?刚刚裴大人说的是太子?”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刚刚徐夫人可是说了,证据确凿,就是他们害的顾将军!”
“难怪了,顾将军骁勇善战怎么会阵前失利!原来都是他们陷害!”
“太过分了,他可是太子,把百姓置于何地?”
……
听到身后百姓们义愤填膺的声音,徐御史这才知道怕。
裴长意真是不管不顾,连太子都敢开罪,那更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裴长意分明如此在乎徐望月,为何会对自己丝毫情面不留?
若是自己出事,徐家出事,那徐望月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徐御史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裴长意,见他神态自若,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
徐御史脑子里紧绷的弦堪堪快折断,他突然想到,今日一早,定远侯府便派了人上门来送聘礼。
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许多念头,他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裴长意这么着急休了瑶儿,要娶徐望月过门。
祸不及外嫁女,裴长意分明是算好了,只要徐府出事之前,徐望月嫁给他,便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并非徐家人了……
徐御史此刻才想明白这些,已然晚矣。
但裴长意算计这些固然可恨,更让徐御史愤恨的,还是身旁的许氏。
他转过头去,恨不得把这个疯女人生吞活剥了!
见徐御史凶狠地望着自己,许氏大笑起来。
两人不甘示弱,唇枪舌剑地辩驳起来。
从前的体面,情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裴长意见他们二人吵起来,就好像市井无赖和泼妇对骂,实在难堪。
他并没有阻止,由着他们撒泼,让围观的百姓好生瞧着。
将此处交于典狱司其他人,裴长意自己则是准备进宫。
如今事情闹得够大,很快,满汴京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军需案涉及太子殿下。
到了这种地步,裴长意也该带着铁证如山,进宫面圣,将太子罪行一一禀明圣上,恳请他决断。
裴长意这边刚离开典狱司,另一边,正在喝酒的太子瞧见护卫连滚带爬,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
太子挑眉,狠狠瞪了一眼护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殿下好得很。”
护卫慌忙将今日许氏敲登闻鼓一事,详细对太子说明。
眼看着,太子殿下也变了脸色。
太子沉默片段,拂袖将身边陪着的美人推开,眉目间满是凝重,冷哼了一声:“好一个裴长意,本殿下还没对他出手,他倒是自己上门来找死!”
护卫有些心急看向太子,火烧眉毛了,怎么他们家殿下还这么淡定……
见他如此紧张,太子冷笑一声:“你怕什么?”
“他会进宫,本殿下不会吗?”
皇宫可是他的家,圣上是他的亲爹,他还能怕裴长意?
太子整理了衣衫,又猛喝了两大杯茶水,掩盖了身上的酒气。
他正抬步往外走去,突然止了步伐,转头看向身旁护卫:“本殿下现在入宫,你且去为我办另一件事。”
护卫忧心忡忡,满脸焦虑:“殿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比入宫更要紧?”
太子冷哼了一声:“我有一道旨意,你替我送去徐府。”
裴长意想要他死?
他定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这道旨意,是给徐望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