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母会骑马吗?”沈沚阮又问。
“会一些,但是这么多年没有再骑过,想必如今大抵不太会了。”沈清婉脑海里闪过当时李显教她骑马时的要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要是想学,让你姑丈得空了教你便是,软软这么聪明,定然学得快。”沈清婉看向沈沚阮,宠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沈沚阮一听日后能学骑马,顿时双眼充满期待。
前世,她是宋袭野的小妾,整日被关在后院里。
宋袭野是武将,骑马自然不在话下,春日踏青,公主与他夫妇二人总是一道去城外骑马,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宋袭野这人,着实可恨,每次与昭阳公主骑马后回府,便会半夜趁着公主睡熟后来她的小院欺辱她,美其名曰也让她学会骑马。
只不过此骑非彼骑。
沈沚阮被他逗弄得羞愤连连,对宋袭野越发深恶痛绝。
同为女子,只因昭阳是公主,是正妻,便身份尊贵,人人都高看她一等,而她,身份低微,身份卑贱,整日被宋袭野以折磨为乐。
那些年,对沈沚阮来说,绝对是不想再触碰的噩梦。
宋袭野今日也在狩猎队伍中。
宋家位列武将之首,又是皇后的侄儿,这次冬猎,自然得参加。
只是在他眼里,对这种以单纯狩猎为目的活动并不十分感兴趣。
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他的箭一旦射出去,必定是见血封喉,只不过以往他的射杀目标都是活人,如今只能对这猎场里的动物,他自然觉得无趣。
进了林子里,宋袭野骑在马上,他放慢马儿的脚步,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美人儿来。
又是月余不见,她似乎瞧着又长高了些,今儿穿着冬装,那白色的毛领儿倒是衬的她小脸更白嫩些,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手感。
想到这里,宋袭野右手松了缰绳,他食指与拇指摩擦,心下难耐。
既然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找个由头,去与美人儿说说话也好。
想到这里,宋袭野正欲调转马头,却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
不远处,昭阳公主一身大红色的骑装,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向他奔来。
宋袭野握紧了马儿的缰绳,眉间闪过一丝不耐。
“公主。”
宋袭野在马上抱拳行礼。
“表哥总是如此,每次见到我总是这么生分,你好久都不来宫里看我。”昭阳艳丽的脸上露出些小女儿情态,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娇憨。
及笄之后,宋皇后对她的管教越发严格起来,更是不允许她随意出宫门半步,平日里总是让她在宫里修身养性,让她不甚烦恼。
本来她对这冬猎一点兴趣也无,但是听说这次冬猎,宋袭野会来,她便又跟着来了这皇家猎场。
宋皇后希望她能多跟京中那些世家闺女们多相处,昭阳却一脸不耐。
她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怎可随意与他人做朋友,再者,那些所谓的世家贵女们,个个对她都是一脸谄媚,着实无趣。
幸好这次冬猎表哥也要来,她便求了宋皇后,跟着一起来了。
今日一进场开始,昭阳的目光就定在了宋袭野身上。
表哥一点不怕冷,鸦青色的窄口锦袍越发衬得他身长八尺,风姿特秀,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一看到宋袭野,昭阳的眼里再无旁人。
宋皇后瞧她这样子,本想规劝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半年多,圣驾来中宫的次数明显减少,连带对昭阳的宠爱也不似从前。
眼看自己的女儿已经及笄,也该考虑婚事,本来她是想在朝中找个文臣来做驸马,让昭阳不受委屈。
可是如今后宫有变,刘贵人越发得宠,她想暗中往刘贵人的钟粹宫安插眼线,可是那钟粹宫像个铁桶似的,几次无果。
宋皇后只得想别的对策。
长此以往下去,要为昭阳找个能包容她,疼爱她的,貌似自己的侄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且宋府是自己的娘家,她也放心。
因此,她这次没再开口阻止女儿去找宋袭野。
“我看表哥往这个方向来,就跟来了,表哥,你好久没有与昭阳一起骑马了,如今骑马我一点也不怕,师傅还表扬我,说我学得快。”
昭阳一看到宋袭野,急不可待地与他分享这一消息。
当初,本来是宋袭野教她骑马来着,可惜后来宋袭野不怎么进宫,她又不能随意出宫,便特意找了驯马的侍卫教她。
“公主冰雪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着实让人侧目。”宋袭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向昭阳。
宋袭野在昭阳眼里本来就与众不同,如今一对着她笑,昭阳更是心里如小鹿乱撞,眼里心里更是只有宋袭野一个。
一时只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宋袭野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无奈叹气,他这个表妹,对他的心思似乎太明显了些,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点皇家公主的城府都没有,可见平日里,小姑母对她有多宠爱。
“既然你如今骑马骑得好,那就跟表哥一道狩猎,看能不能猎到些活物,好拿回去孝顺皇后娘娘。”
宋袭野调转马儿的身体,与昭阳并到一起。
昭阳听罢,脸上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是没有想到今日宋袭野居然邀请她一起,随即,她明艳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语气也有些激动:“你说的啊,表哥,今日我们二人一道,我想猎只貂,剥了皮毛送给母后,表哥定要帮我。”
昭阳丝毫不客气,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有何难,你只管跟着我便是。”
一旁的侍卫听到宋袭野要与昭阳公主一起,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五十米外,小心地跟着。
明顺帝在猎场里骑马转了一圈,他年少时对骑射虽说并不十分感兴趣,但是碍于皇子身份,也练得一手好箭法。
身后的太监和御前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让他忽然了无兴趣。
于是明顺帝收了弓,回了休息的大帐。
皇帝与皇后的位置在一起,明顺帝回了大帐,宋皇后见他面色微沉,随即体贴地上前为他除了大氅。
明顺帝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自入秋后,便时常觉得困倦,有时会忽然发脾气,有时又无端沮丧,他并不讳疾忌医,召来御医,御医也只是说他国事操劳过度。
他听完这些话,心里更加烦躁,有时甚至夜不能寐,要不是夜里有刘贵人陪在身边,能让他安睡几个时辰,恐怕他的身子就熬不住了。
这些事,明顺帝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宋皇后。
他不想承认他正在日益衰老的事实,看着自己的儿子们日益成长,他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