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解惑
在无人注意的偏僻小镇发掘出一个隐藏的魔教据点这件事情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巨大的。
分润到贡献点数的武林盟玩家们都兴奋不已,而在这之后,更多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素日里被忽视的、仿佛游戏背景板一般的小小村镇。
这股四处探索的热潮导致魔教阵营的玩家开始抱怨最近刷新的安全点越来越不稳定,并且引发了论坛和在其他游戏交流平台上出现的一轮又一轮的争执。
细小的摩擦不断堆积,最终在一场阵营战中爆发。这场打得异常凶猛的阵营战堪称开服以来史上之最,许多高手玩家都贡献了极其精彩的操作,游戏热度节节攀升,营销视频遍地开花。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令游戏迎来更新的消息让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武林盟。
——万蛊教的特使带着新的交好请求到来了。
“万蛊教的特使到访武林盟。”君子酒看着论坛的帖子标题重复道。
“是的。”辞青岁说。
“那你是谁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辞青岁重重一拳捶在石桌上,“我也想问啊!为什么门派里连一声通知都没有给我!”
被命为特使的万蛊教npc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教众手持教主亲笔手书面见武林盟主并建交这件事情,辞青岁居然是尘埃落定之后才听闻的。
简直不可理喻!虽然他全心全意研究惑心蛊去了,但也不是完全闭目塞听,这个新的“特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伙人的到来让游戏内开放了西南道和岭南道的新地图,倒是实打实的恩惠。
君子酒不动声色地把放在桌上的砂锅往旁边挪了挪,口吻温和地转移了话题:“白问霜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嗯……只能说暂时还活着?”辞青岁甩了甩感到有点痛的手。
那天收到她消息后姗姗来迟的辞青岁挤进了神药谷玩家堆里,靠着自己的特殊功法压制住了已经迫近白问霜心脉的蛊虫,延缓了蛊毒的发作。
但是,血量被锁在一个很低的位置的白问霜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哪怕凌霄派掌门赶到并呼唤她的时候也没有苏醒。
听闻神药谷跟现在的万蛊教成员有合作且有成功解蛊的病例之后,应孤舟就把失而复得的师妹送到了暂时提供给辞青岁使用的药庐。于是辞青岁还没有送走上一波病人,又喜提加班。
“事情是有点难办啦,但是凌霄派掌门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面带忧郁地说。
而另一位基本在本次事件中隐身的伤患则去了灵玉宫休养,毕竟大夫们诊断过她只需照医嘱按时换药禁止动武便能调养好,就不要占用神药谷的床位了。
君子酒去看荼蘼的时候,她正在指点几名灵玉宫弟子学习乐器。再一打听,原来当初她把含笑托付给灵玉宫的时候和宫主谈妥了条件,等她复仇完毕,就在此做二十年的教习。
“她们确实是很心软的好人。”荼蘼说,“我留居在灵玉宫教筝,还能顺便照应含笑。”
“嗯……我还以为你会回去重振百花会。”君子酒打趣道。
“我是个守信的人。”荼蘼浅笑着摇头,“况且江湖中一夕覆灭的组织不知凡几,哪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
但是,只要百花娘娘还在,祂的信徒就还在,这世上依旧会有自立自强的女子抱团互助。或许过不了多久,又有一个新的‘百花会’出现了。”
于是,同样守信的君子酒奔赴神药谷给闭关研究的辞青岁带来了先前允诺过的“大餐”,顺便替她来探望暂时在神药谷住下、等待辞青岁腾出手来解蛊的含笑。
话虽如此,辞青岁表示自己也跟朋友出去品尝过游戏里的各种山珍海味了,让她自由发挥就好,最重要的是记得提醒他吃饭,免得他在专注研究蛊毒的时候因为角色饱腹值过低饿晕。
今天君子酒上线时看见集市上有人售卖在山泉水中养了好几天的鳝鱼,于是买了些回来。她挨个杀了烫去黏液切段,待切好的姜丝在热油锅中激发出香味才一同下入。
等到鳝段快炒成诱人的金黄色再进行调味,撒上一大把春韭翻炒均匀,最后满满当当地铺在蒸好的米饭上,盖盖子焖几分钟,味道绝佳。鳝肉鲜美软嫩,连带下面的米饭都丰腴滋润,君子酒自己都盛了一大碗吃得精光。
给砂锅揭盖的时候,香气喷涌而出,看见原本还在小声抱怨的辞青岁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君子酒心里升起一种成就感。
她原本还想就着中蛊者们的病情再聊上几句,突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头一看,一名神药谷弟子带了一个服饰颇具异族风情的男子走进院中,向他们靠近。
“这位是万蛊教来的贵客,是来找小辞先生的。”神药谷弟子有点紧张地解释道。
辞青岁把勺子插进鳝肉和韭菜的间隙里,瞥了来客一眼:“哎呀,是你?”
君子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轮,随即坦然地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们聊要紧事,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辞青岁向她摆手:“下次见!”
等君子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竹林中,他才转过头来,垂下眼睫,舀起一块鳝肉:“事先声明,没有你的份哦。想喝茶就自己动手。”
“……我倒也没馋到这份上。”高大的男人找座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润了润喉咙,才再度询问辞青岁,“你怎么打扮成如此模样?”
“当然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融入中原人之间呀。”辞青岁平静地回答,“难道我还要每天穿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到处跑吗?”
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被他阴阳怪气了一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辞青岁自觉无趣,又问他:“来的人为什么会是你?我以为应该是卡布才对。”
“他死了。”男人生硬地说,“把你支走后,教主从上至下展开了一场清洗,他不幸被牵连在内。”
辞青岁闻言扒了一大口饭,没有发表意见。
“教主让我带话给你。”男人自顾自地说着,“‘在外面随便你怎么玩,玩够了还是要记得回去的路怎么走’。”
辞青岁依旧没有应声,只是回忆起旧事,向他询问道:“对了,你在教中待得比我久,知不知道教主是否有血亲尚在人世?”
男人有些诧异:“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吗?”
“我要是清楚还问你干什么。”辞青岁小声嘀咕。
“我不知道。”男人说,“不过确实有传言说教主并没有苗人血统,是异教送来的礼物……只是提及此事的人都死光了,所以你听听便罢,别去求证。就算在教主面前暴露自己知晓此事,也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好吧。对了,你既然来了,就帮帮我吧。”辞青岁打了个响指,“我抓到了一个棘手的麻烦,你替我处理掉行吗?”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另一边,准备沿路返回出谷的君子酒在一条山溪边看见了岑景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