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沈弗寒和沈成耀离开了。
沈弗念看着儿子的背影,心满意足道:“说不定二十年后,耀儿也能让我当上状元的娘亲。”
温嘉月不忍心打击她,索性什么都没说。
沈弗念忽然问道:“对了,我大哥以前好像没有睡过这么久吧,这次怎么回事?”
她们回府之后,本以为沈弗寒不在卧房,说话的声音便没有克制,没想到他竟然还睡得好好的。
她们自然没有打扰,自觉去了院子里。
温嘉月摇摇头,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随口回答道:“大概是大理寺的案子太难查了吧。”
沈弗念“啧”了一声:“我还以为……”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温嘉月下意识问:“以为什么?”
“以为你们感情太好。”
温嘉月嗔怪地看她一眼:“别瞎说。”
“不说就不说,”沈弗念得意道,“反正我说完了。”
温嘉月无可奈何道:“你若是对这种事这么感兴趣,索性去招赘。”
虽然她带着个儿子,但是景安侯府是何等高门,一定会有不少男人愿意的。
而且她心里还有苏叶的位置,若是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或许会忘得更快一些。
沈弗念顿时一噎:“我才不成亲呢。”
温嘉月问:“是因为你自己不想成亲,还是因为苏叶?”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沈弗念心里顿时有些乱,神色也惊慌起来。
“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我早就忘了。”
“现在还在嘴硬,”温嘉月摇摇头,“你就憋在心里吧。”
“我说的是实话,”沈弗念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才不成亲的,没遇见他之前,我不也一个人过的吗?”
温嘉月勉强相信:“好吧,我信了。”
沈弗念哼了一声:“本来就是,由不得你不信。”
就算她偶尔想起苏叶,也只是想念他的身体罢了,又不是想念他这个人。
她可不会再傻傻地爱上一个穷秀才穷郎中。
话虽这样说,沈弗念回到常乐院之后便失眠了。
连续失眠三日,她不得不借酒消愁。
温嘉月得到消息时正准备沐浴,闻言也顾不得了,和耀儿一起过去。
“嘿嘿,大嫂来了,”沈弗念笑眯眯道,“来,咱们干杯!”
她已经喝得醉意朦胧了,将酒盏放在地上,拿起酒壶倒酒。
分明是对准了杯口的,但酒还是撒了一地。
沈弗念喃喃道:“奇了怪了,这酒怎么不听我话?”
温嘉月将她手里的酒壶夺过来,蹙眉问:“怎么又喝酒?”
“这两日睡不好,”沈弗念苦恼地坐在地上,“都怪你提什么苏叶。”
温嘉月怔了下,竟然是因为那日的闲聊。
这话不能让耀儿听,她先哄耀儿出去。
沈弗念还在小声嘟囔:“我明明已经把他忘了……一个名字而已,真讨厌……这不应该……”
她说话颠三倒四的,温嘉月听不懂,便先吩咐丫鬟去煮醒酒汤。
“喝什么醒酒汤,我没醉,”沈弗念烦躁地摆了下手,“我只是想睡觉而已!”
温嘉月闻言便道:“好好好,不喝醒酒汤,咱们去睡觉。”
她让芙蓉和如意把她抬到床榻上。
沈弗念乖乖配合,又惊疑不定地问:“苏叶来我梦里怎么办?”
温嘉月以为她在担心会惊醒,正准备安慰她,沈弗念又道:“我现在一定很丑,我得去上妆。”
说完她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地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
温嘉月无奈扶额,早知如此,那日她就不提苏叶了。
但是若是不提,沈弗念只会藏的更深,下一次爆发时定会比这次还要难受。
温嘉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依着沈弗念,让芙蓉给她上妆之后,好说歹说地把她哄回了床榻上。
又艰难地喂完醒酒汤之后,沈弗念睡着了。
温嘉月让芙蓉有事再来找她,便心力交瘁地离开了。
回到卧房,如意试了试水温,道:“不太热了,奴婢让小厮重新备水吧。”
温嘉月连忙拦住她,道:“不算太凉,何必这么麻烦,我凑合着洗便好。”
想了想,她吩咐道:“你去让小厮抬一桶冷水过来。”
“夫人要做什么?”
温嘉月胡诌道:“听说用冷水洗脸,皮肤会更好,我想试试。”
如意不疑有他,吩咐小厮抬来一桶冷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温嘉月沐浴时将如意支出去片刻,将冷水往自己头上和身上泼。
八月底的天还热着,但冷水浇在身上,依然会让人忍不住打颤。
温嘉月却不敢耽搁,咬着牙用完了一桶冷水。
想了想,她又从浴桶里舀了些水放进去,假装只用了一点。
待如意回来,她顺手将桶里的水倒了。
如意诧异地问:“夫人洗过脸了?”
温嘉月点点头:“服侍我穿衣吧。”
她的声音还有些抖,不过不细听的话听不出来。
如意并未察觉,专心服侍。
温嘉月看着如意,默默地想,她一定会避开那一日的凶险之事。
沐浴之后,发热的症状来得很快。
不消半个时辰,温嘉月便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她没有表现出来,若是只是头晕而已,远远不够。
她吩咐道:“如意,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独自在卧房待了一个时辰,温嘉月渐渐坚持不住了。
她浑身都在发烫,却又忍不住打冷颤,冷热交替,格外难受。
她摇铃唤来如意。
如意笑盈盈地进门:“夫人醒……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她大惊失色,夫人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连忙摸了摸夫人的手,热度惊人。
“我醒来之后便这样了,”温嘉月蹙眉道,“大概是发热了,你去派人请府医过来。”
如意慌忙应了声好,扬声道:“来人!”
正院里兵荒马乱了片刻,还没等来府医,竟然先等来了沈弗寒。
温嘉月头脑昏沉地望向窗外,天还没黑,他怎么回来了?
沈弗寒沉声问:“还好吗?”
他语气平静,神色却罕见的有些无措。
梦里,温嘉月病逝,时间未知,只知她早逝。
现在她才十八岁,若是因为这场病……
他没敢再想下去,攥紧她滚烫的手。
“阿月,你放心,你不会有事,我去请太医。”